我跟胖子推门出去，问：“老人家可是要算卦？”
他摇了摇头，两手搓着衣角，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打量着他，这老头看起来不怎么富裕，穿的挺寒酸，衣服都洗的泛白了，还穿在身上进了城，鞋上也沾着黄泥，应该是从乡下来的。再观他气色，胡子拉碴，很憔悴的样子，眉头紧锁，眼球浑浊，里面充满了红血丝，看这样儿，不是熬夜熬的，就是不久前哭过，我猜测，可能是他家中出了什么事儿。
“不算卦可是解灾化煞？我观你眉间有黑气，近来该是有灾难临门啊。”胖子说。
老人听了胖子的话，忙不迭点头道：“我想解灾，我在那边街上找了个算卦的，他说我的灾他解不了，让我到这里来，说亦斋有个厉害的大先生，可我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钱……”
我明白老人在门口踌躇的原因了，急忙道：“既然都来了，就进屋聊聊吧。”
老人随我们进了屋，胖子让他做，他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的四下打量了一圈，问：“大先生不在吗？”
听这话，我跟胖子很是无奈，显然男人把我们两个当成亦斋跑堂的了，胖子笑着说：“我俩就是这里的先生。”
老人怔了怔，连忙搓着手道歉说：“不好意思，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先生，我们那儿的先生都是老头老太太。”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我们俩，像是想从我们的外表上看出，我们有没有真本事。
我理解老人的心理，就像我们去医院看病，遇到个年长些的医生，就觉得踏实，遇到个年轻的，心里就犯嘀咕。
胖子笑眯眯的看着老人，问道：“你方才说要解灾，解的是什么灾？”
老人道：“解我们全村的灾，我们村里得罪了邪灵，现在遭到报应了。”
一听邪灵，我跟胖子来了兴趣，异口同声的问老人：“什么样子的邪灵？”
老人说：“是一条长虫成了气候，在闹呢，已经闹出几条人命了，还有好几个人被闹的半死不活的，大家找了我们附近几个先生去，都说治不了，得请高人，大家琢磨着，城里高人多，这不就让我进城来寻了吗。”
“出了人命？”我暗暗嘀咕了一声，看了一眼胖子，心说这事怕是不好办啊。
胖子也严肃了起来，说：“修出了气候的长虫是妖，妖修行不易，一般是不会随便害人的，害人沾因果，等于自毁道行，它一连害了几条人命，可是你们冒犯了它。”
老人听了胖子的话，唉声叹气道：“我们杀了他。”
“什么！？”他话一出口，我跟胖子同时惊呼出声。
老人看我跟胖子的反应，眼神怯怯的看着我们道：“我们打死它的时候，只当它是一条寻常的长虫，谁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如果知道他有道行，借我们八个胆儿，我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呀，大师，您看这事儿还有法子补救吗？”
胖子摇头道：“不好办，不好办啊，你们要了人家的命，正所谓杀人者偿命，人有人的王法，妖也有妖的王法，此王法就是老百姓经常说的天道，妖随便害人上苍不饶，可若被人害在先，他要报仇，那上苍也会对其网开一面。”
老人听了胖子的话，焦急道：“那怎么办呀？不就是打死了一条蛇吗，还得抵命，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人吃肉，杀鸡，杀猪，宰羊，这些跟杀死一条蛇有什么区别？如果因为这样就得抵命，那这世上岂不是乱套了。”
老人还挺不服劲儿的样子，觉得蛇跟鸡羊猪等牲畜是一样的，人有权主宰它的生死，不过他这种思想也可以理解，这应该是大多数人的思想。
胖子说：“那自然是不一样，猪羊等牲畜，属于低等动物，再者，猪羊等是人饲养的，人养它，吃它，这其中有因有果，可蛇不一样，蛇生在山间，捕食野物，与人秋毫无犯，还特别有灵性，很容易修成精，在所有生命里，除了人类，灵性最接近太极玄的就是蛇了，此来源于太古以来的阴阳分化，故而蛇这东西，具有仙根道种，不能与普通生物相提并论，你可能会反驳说，在许多地区，蛇就是餐桌上的一道美味，可坏就坏在，你们打死的是一条有道行的蛇。”
老人听了胖子的话，露出了一副绝望的表情，声音颤抖道：“我们杀它一条命，可是它已经害死村里五个人了，若说一命抵一命，也够了呀，可它现在还在继续害人，照这样下去，不知还有多少人得遭殃，它不仅杀人，还折磨人，折磨的人生不如死，就算是我们有错在先，它好歹也给我们个痛快，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它不是正常的蛇妖，它是当年被封在井里的那个邪灵，我们不该不听丁老头的话，不该打开那眼井……”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到激动处，浑身颤抖，似乎那蛇妖行事残忍，让人恐惧。
“老人家，听你这话，这里头似乎还有些别的道道呀？”我问道。
老人点头道：“这里头的话说来就长了。你救救我们吧，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人说到这里，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脸希冀的看着我们，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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