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啊。”顾行舟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顾渊，有些感慨，“看来阿兄还是不甘心。”
顾渊干脆坐在了地上，调整出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你不也是么。”
“我？”顾行舟蹲下身，与他视线持平，“那么……阿兄先说说，我会因为什么而不甘心？”
“遗诏上的名字。”顾渊同样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出一些微小的情绪。
但是没有，顾行舟眼神平静，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说道，“所以……遗诏在阿兄的身上。”
“没有。”顾渊干干脆脆地否认，“但我也不会告诉你，遗诏在何人手上。”
“阿兄竟然这样信任那人么？”顾行舟伸手将绑住他的绳子解下来，重新退后一点，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可阿兄若是信任那人，又为何掩人耳目地去行宫？”
“你管不着。”顾渊不太愿意和他说话。
“这就是阿兄的不对了。”顾行舟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茶壶，随手拿起来倒了两杯茶，一杯递过去，另一杯就手喝了一口，“今夜若不是我先找到的阿兄，恐怕阿兄就真的销声匿迹了。”
“你威胁我？”
“怎么会？”顾行舟一脸无辜，“我从未想过要与阿兄为敌，只是世事无常，阿兄落个如今的下场，也算阿兄你倒霉。”
这话着实气人，顾渊看着他，气得直笑，“我从未发现你竟然这样无耻！”
“我也从未发现阿兄你居然这么好骗，你替别人卖命，到头来却连性命都没个保障，还得你自己排除万难偷偷摸摸地找良太妃求助要文牒。”顾行舟直接点破了他所做的事，丝毫没顾及他的面子，“阿兄你说……你这样，图个什么呢？”
这句话问的直击灵魂，顾渊想了想，忽然觉得……挺对。
他图什么？
他像个幽魂一样不敢见光，兢兢业业替人守着秘密，临了还要自己想法子逃出去，哪有一点像是被人搭救的样子？
“阿兄想明白了吗？”顾行舟看着他面上不断变换的神色，知道有门儿。
“我被父皇贬为庶人，父皇驾崩，我也不能在灵前守孝，如今更是没资格同你们争什么皇位，我想通了，我不想留在汴京，你若是能送我平安抵达江南，再保我下半辈子无忧，我就告诉你遗诏在什么地方。”
“早这样不就好了。”顾行舟笑了笑，“阿兄这些日子辛苦了，你说的条件，我全都答应， 所以阿兄现在可以告诉我……遗诏在哪儿了吧？”
“空口无凭。”顾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过河拆桥？”
“拿进来。”顾行舟扬起声音对着门外说道。
门声一响，有人送进来一只盒子，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顾行舟当着顾渊的面儿打开盒盖，他似乎早有准备，盒子内是厚厚一卷银票，他将银票拆开，给他看上面的面额；然后又将压在底下的契纸取出来，一样一样展开给他看，“我原本还在担心阿兄会提一些我无法办到的事情，如今……真是皆大欢喜。”
顾渊一脸惊疑，“你早就准备好了？”
顾行舟将东西收回去，又向着他一笑，“做事情总是要有所准备，否则岂不是乱了手脚？”
顿了顿，又道，“那么阿兄呢？东西如今就摆在你面前，阿兄可是能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我了？”
“我饿了。”顾渊大剌剌说道。
“好，饭食已经备下，热水也已经备好，阿兄请便。”顾行舟说着起身向着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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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慢了一步。”燕王听到手下带回来的消息，一脸感兴趣地样子，“我还真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快了一步。”
他命人埋伏在行宫周围，只等着齐王从里面出来，到僻静处就将人拿下，周围的情况他也早早就让人排查过一遍，结果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大到直接在行宫门口抓人，他始料未及，却也无话可说。
“那群人将人绑着去什么地方了？”他问，“你该不会告诉我……跟丢了吧？”
前来回话的人一脸的惭愧，“是属下无能。”
那就是跟丢了。
燕王叹了一口气，“下去，自己去后院领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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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进来，他衣上还带着深夜的凉气，这会儿一拉帷幔，连带着送进来一股凉风。
“如何？”谢有青问。
“冷……”顾行舟恶作剧似的将她揽在怀里，大有用她的提问让自己暖和的架势。
谢有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气一激，小幅度捶了他一下，“快说。”
顾行舟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他说遗诏一直放在福宁殿，只是换了个地方。”
“换了什么地方？”
“福宁殿匾额之上。”
谢有青沉默了半晌，“这人也真是会藏。”
“他还说……”顾行舟这会儿停顿的时间有些长，好半晌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不是我。”
最后三个字很轻。
“他可有说是谁？”已经定下的事实，谁若是在这个时候动了歪心思篡改遗诏，直接就是罪无可赦的死罪，她知道，虽然有些感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顺着他的话这样问。
“没有。”顾行舟将自己全部的重量悉数放在她身上，“看来我们注定是要去封地了。”
谢有青费力地支撑起他，想了想，语气轻松地道，“这不是正好？殿下不是也说去封地才是最好的安排？”
“其实我心里还是存着一点侥幸的……”顾行舟起了身，重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总是觉得……或许我还是会有机会的吧，他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不想让我得意的太早。”
“但……”他接着说道，“即便不是我，我也不希望看到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所以……这个人，我还是要揪出来，然后交由新君发落。”
谢有青轻轻“嗯”了一声，“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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