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出头，刘立阳骑着从李老拐那里借来的摩托车，来到了郑德贵家门口。
昨天的电话里，郑德贵说每天在家太无聊，也想跟刘立阳去协风鞋厂看看。
不一会儿，精神气十足的郑德贵笑呵呵出门了。
荔海市一共有五个县区，协风鞋厂在涵北区，从市区骑摩托车过去，要四十分钟左右。
刘立阳载着郑德贵，骑的又稳又快。
半个小时后，摩托车停在了协风鞋厂大门口。
两人等了一小会儿，一辆黑色桑塔纳从公路上减速而来。
在95年的荔海市，桑塔纳是有钱人的象征之一，能开的起桑塔纳的人，非富即贵。
车在刘立阳和郑德贵身旁停了下来，下来了一个有点啤酒肚，前头皮秃了快一半的中年人。
“您就是老郑吧？”中年人笑着去跟郑德贵握手：“我是协风鞋厂的厂长，唐卫国。”
“你好你好。”郑德贵笑着跟唐卫国握手，然后介绍起刘立阳。
唐卫国冲着刘立阳微微点头，然后就马上微笑着请郑德贵一起进厂。
很显然，在唐卫国眼里，郑德贵的身份和地位都要超出刘立阳许多。
“卫国啊，你也比较忙，就不用去喝茶了，直接带我们去看那些鞋材吧。”郑德贵提议道。
“都到我这了，茶不喝两杯怎么行！”唐卫国笑了笑：“走走走，就去我的办公室喝茶，我让人把鞋材送过来。”
推不掉唐卫国的热情，刘立阳和郑德贵一起到了唐卫国的办公室。
厂长的办公室在鞋厂单独的办公楼里，一进办公室，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副雄鹰图，旁边是“大展宏图”的金色字样。
七八十方的办公室，一张大办公桌，一个贴着墙面的书柜，一套竹制茶桌，还有一个小房间。
坐下来喝了两杯茶，唐卫国大部分时间都在和郑德贵闲聊。
郑德贵礼貌性地回了几句后，介绍起刘立阳。
“年纪这么轻，就自己办起一个作坊了？”唐卫国上下打量着刘立阳，眼神里带着怀疑。
“运气比较好。”刘立阳谦虚了一句。
“老郑，你跟我说的就是他吗？”唐卫国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放心，就在刚刚，他还把刘立阳当成郑德贵的跟班。
“对。”郑德贵微笑着点了点头：“让他试试，兴许真的能帮你解决问题。”
“好啊，多个人至少多个想法。”唐卫国笑了笑。
唐卫国的笑容有些敷衍，明显不看好刘立阳。
没多久，有个厂里的员工提着一小袋鞋材进来了。
唐卫国让员工回去工作后，把鞋材放到刘立阳面前：“给，你看看。”
刘立阳拿出一块，摸了摸，仔细查看起来。
唐卫国道：“你要是能有办法将这批鞋材，按照不低于原价百分之七十五的价钱卖出去，我给你百分之一的抽成。”
“低这么多啊？”郑德贵有些吃惊。
“我也是没办法啊。”唐卫国苦笑，“这一批鞋材，厂里花了二十万元采购回来，原本是要等鞋底的材料进货后，用来做皮鞋，可总公司那边改了经营方向，以后要专门给国外大牌做代工。”
“总公司的意思是，停止皮鞋鞋材的采购，把这一批鞋材转手卖掉，下个月开始，全力为国外的大品牌代工。”
郑德贵问道；“这么突然有了新的决策，应该是接到了大单吧？”
“对，国际的一个大品牌，商标是个钩子，叫耐克，在国内卖的很贵，一双能抵国内的品牌鞋好几双。”
唐卫国没有隐瞒。
“其实总公司那边去年就在跟他们在谈了，过完年后签了几年的合作合同，我听说，代工费比国内品牌鞋的利润都要高不少。”
刘立阳微微一惊，没想到协风鞋厂这么早就开始给耐克做代工了。
“这些领导啊，只管着什么大决策，大战略，这擦屁股的事都是扔给下面的人来做，你还不能办不好。”
郑身为过来人，德贵看了一眼那些鞋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要我赶紧卖掉，还不能卖少了，可这些材料都已经裁剪成鞋面了，款式颜色没办法再改变，根本没几家鞋厂愿意收。”
唐卫国犹如找到知音一般的欣慰，给郑德贵把茶满上。
“我收。”
刘立阳已经验完货，也做出了决定。
这是鞋材虽然已经被制作成皮鞋的鞋面，但其本身是上好的二层牛皮。
别说能按照原价百分之七十五买下来，就是按照原价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九十五买下来，都非常合算。
唐卫国愣了一下，还以为听错了：“你收？你要买啊？”
郑德贵也有些吃惊：“阳仔，你刚刚没听到卫国说原价多少钱吗？”
“我听到了，二十万元。”刘立阳虽然刚刚在检验鞋材，可也在听着唐卫国和郑德贵的交谈。
“但是，这一批鞋材已经被制成了皮鞋鞋面，要是拿出去卖，根本不会有人按照百分之七十五的价钱购买。”
刘立阳看向唐卫国。
唐卫国被刘立阳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仿佛老底都被看穿了。
的确，他出去问了许多家鞋厂，最高只出到了百分之六十。
刘立阳微笑道：“唐厂长，既然你是老郑的朋友，我也不多还价，这一批鞋材就按百分之七十五卖给我，怎么样？”
唐卫国动心了，眼睛瞪大：“你真的要买啊！”
“阳仔，十五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你能拿的出来吗？”郑德贵替刘立阳担心起来了。
以他对刘立阳的了解，白手起家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挣到十五万那么多。
“我拿不出来。”刘立阳苦笑了一声。
这么一大笔钱，别说刘立阳手头上没有，就是他现在有，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他还要钱来发展作坊呢。
唐卫国的脸马上有些拉长了：“小伙子，你这是在逗我玩吗？我现在可没心情。”
“唐厂长你先不要着急。”
刘立阳微笑着示意唐卫国不要着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签合同，这十五万元，我分期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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