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报官啊。案子往京兆尹府的胡裕大人面前一送，一桩是黄金失窃案，一桩是杀人藏尸案。这受害者都俱在，嫌疑人也在，间接或是直接的证据也有，只要胡裕大人把案子接过手，随随便便找个有多年办案经验的捕快查一查，相信出不了半日，祖母的银钱可以追回，孙嬷嬷的在天之灵可以告慰。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专业的事情要教给专业的人去做，我们只需要把这些事儿交给胡裕大人就好了。胡裕大人京都父母官，为人中正耿直，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若是二妹妹没有杀人，京兆尹也能还她一个清白。若是四妹妹没有偷盗，京兆尹也自会明察。祖母，您觉得孙女说的方法可行吗？”
老太太正在迟疑，却听见两个不同的声音，其声说道。
“行！”
“不行！”
点头说行的是柳以柠，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查。说不行的是柳熙若，她害怕引火烧身，查出些什么，眼下那枚带血的簪子还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机会扔掉或是嫁祸给别人。
众人有些傻眼，这嫌疑最大的四小姐居然点头同意，看似无辜跟杀人没有直接联系的二小姐却是不行。
似乎注意到众人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柳熙若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祖母，不论是金子丢了，还是杀人藏尸，都是极不光彩的事情。难道祖母想丞相府沦为众人口中的笑柄吗？丞相府已经被韩氏丢尽了脸面，难道还要雪上加霜，让丞相府彻底抬不起头呢？”
老太太也迟疑了，她是嫡女出身，十分注重脸面，一想到后面参加宴会要被人指指点点，老太太就有些头痛。
“二妹妹真是思虑周全，处处为了相府的颜面着想，只是谁杀了孙嬷嬷，二妹妹难道不想知道吗？她可是你的乳母啊，二小姐还是吃着她的奶长大的，如今乳母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居然想要息事宁人？”柳晚柒稍稍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百无聊赖的轻扣着扶手。
“不过是奴婢，死了就死了？吃过她的奶又如何，相府难道少过她的月钱吗？既然已经两清，又何来良心不安一说。”柳熙若柔顺的眉眼浮现一抹冷色，“不过一个家生的奴婢，把命都卖给了相府，打死了都是活该！”
“这样啊！原来二姐姐眼中，奴婢就是用来打骂责罚的，只要给了月钱就行，就算是打死了也不为过。”柳晚柒恍然大悟，“服侍二妹妹的丫鬟婆子可都听好了，富贵有命，生死在天，打死活该！”
刚刚二小姐的话，已经让一众奴婢寒了心，对自己的乳母况且如此，更何况是旁的人。
经大小姐如此一说，就算是二小姐平日里出手再阔绰，也没了去浠水院当差的心思，而在浠水院当差的奴婢，各个都面色难看。尤其是小桃，脸上冷汗涔涔，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可是亲眼看到她家小姐杀了人，不是让管家子侄把尸体弄出去了吗，怎么会回来，难道是冤魂索命？
小桃越想越慌，腿脚发软，差点没站稳跌在地上。
“柳晚柒，你！”柳熙若气得咬牙，却是生生按捺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就听柳晚柒继续道，“不知祖母可否还记得，当初我初入丞相府，韩氏身边那个桂嬷嬷死了，父亲要我以命抵命的事情。当时可惊动的是刑部主司，那可是京兆尹府的顶头上司。”
“同样都是嬷嬷，怎么这孙嬷嬷就息事宁人，而我当时却要以命抵命？这是何道理呀。现在细细想来，桂嬷嬷莫名其妙的死了，定是相府中某位主子安排的，怎么就到最后不了了之，安排在一个失踪的道人身上，真是奇怪。”
柳晚柒翘着二郎腿，语调却是轻松惬意，仿佛是在闲庭信步，说着风景甚美的夸赞之词，可说出的话却让柳熙若差点呕血而死。
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她怎么那么记仇，当初算计她不是没有成么。
柳晚柒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她的痛脚，不会的，不会的，母亲身边最信任的嬷嬷都死了，不会有人知道，当时桂嬷嬷是她暗示母亲派人杀死，嫁祸柳晚柒的，这种事情无据可查，当初能不了了之，如今翻起来，依旧可以。
钟姨娘眉眼一转，虽然知道这杀人可以让柳熙若身败名裂，可是老太太那么爱惜相府颜面，自然不会去做，只能退而求其次，“就算是为了相府的颜面不去京兆尹报案，可老太太丢了这么多金子的事儿，可不能如此了解。究竟是谁偷了，也得有个说法。”
“若是不想惊动官府也行，只要四妹妹或是二妹妹，把祖母剩下的那些个金子补回来，想来祖母也不会计较偷盗之事。”柳晚柒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拔高了音量说道。
“没有钱，我哪里来那么多金子，柳晚柒你是想逼死我吗？”柳以柠一听这个就不干了。
“瞧四妹妹说的话，哪里是我逼死你，是二妹妹要逼死你啊！不是她说杀人、盗窃什么的，不算什么，不让报官，要息事宁人吗？这息事宁人，总要有息事宁人的法子，可不能让祖母白白丢了金子啊！”柳晚柒无辜的摊了摊手。
“别说了，就这么办！”老太太听得头大，拍板定案，“剩下的三百两黄金，由四姑娘想办法补上，来人，拿个草席，把人卷了丢出去。”
“祖母，你偏心！凭什么柳晚柒说什么就是什么！”柳以柠不服，冲上前就想撕扯着老太太的衣裙。
老太太一时没站稳，竟被扑上来的柳以柠扑倒，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怎么回事？”柳荣桓急匆匆的走过来，扶起发髻歪斜的老太太，“母亲，您这是？”
“管不了了，管不了了！是你母亲没用，整肃不了丞相府！”老太太捶胸顿足，眼窝泛红，疲惫中带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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