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倦似想到了什么，眸子暗了下，哑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告诉过了管家，不要提醒她向她透露有关他生日的事。
所以她不可能知道，除非……
“我看过您的资料。”女孩温软的声音传来，“就在您领养我的那天。”
福利院的领养规则是双向的，先生在那么多的孩子里选中了她，唐姝也在看那人资料卡的时候，认定了这个人。
事实证明她没有选错，先生除了不善亲近这点不好，其他方面就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了。
话音落下，祁倦稍顿，原来是这样，像是自嘲，眼底的微光也渐渐熄灭。
唐姝敏锐地感受到了的他情绪变化，沉默了片刻后，轻轻伸手拉了下他的衣摆：“您不开心吗？”
她声音太软，祁倦的心也被跟着软化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今天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觉。”
他说完，唐姝又盯着先生看了几眼，然后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晚安先生。”
“晚安……”
祁倦轻轻笑了一下。
有些事情急不得，需要慢慢来。
他也该学会藏好对她的那份心思，至少在她长大之前，都绝不能被发现。
＊
很快就到了学期末，期末考试唐姝考砸了，名次降到了中游，她犯了很多平时都不该犯的低级错误，这让所有任课老师都忍不住担忧起她的未来。
放假之前，唐姝毫不意外地被老师叫去了谈话。
她态度良好，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甚至比他们老师分析得还要清楚透彻。
在班主任眼里，唐姝不该只考这个分数，突如其来的下降一定有别的原因。
对于学生而言，能影响到他们的也就只有那两样——学校和家庭。
班主任打听过了，唐姝在班级里一切如常，人缘也特别好，大家都很喜欢并且称得上有点崇拜他们的班长。
排除了学校以后，那就只剩下家庭了。
放假的那天，学校又开了一次家长会，唐姝的家长被单独留了下来与老师谈话。
教室里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唐姝也在收拾书包。
她知道祁倦这会儿一定正在和班主任聊她。
一班的同学都知道班长期末考得不理想，下滑很严重，大家也都默契地不在她面前提成绩，好不让她伤心难过。
戴黛也一样，从来不和唐姝讨论分数。
但今天不一样，唐姝等于被请家长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离开之前，戴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班长，只是一次没考好而已，你可别泄气，咱们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冲刺呢！”
唐姝轻轻弯眸笑了一下，点头。
戴黛看她心态还好，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教室里最后只剩下了唐姝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窗外的天色陡然暗了下来。
唐姝偏头往外看，天上布满了沉甸甸的乌云，才下午三点多，已经像是到了晚上。
她不知道先生还要和老师谈多久。
她一个人太无聊了，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眼睛干巴巴的有些酸涩，就趴了下来。
气温早就降了下来，将近年关，天也越来越冷了。
唐姝拉了拉衣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来。
也许是天色太昏暗的缘故，又或许是教室里残留的温度尚且舒适，唐姝睡着了。
但祁倦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她还是醒了过来。
穿着厚重棉服的小姑娘表情有点懵，迷糊地看向门的方向，小脸红红的，皮肤很白。
见到他，又直愣愣站了起来，像罚站似的，乌黑的眼珠却定定瞧着他，没有眨一下。
祁倦走了进来，顺手拿起了她的书包。
很沉。
假期了，学校印发了很厚一沓的卷子。
祁倦忍不住顿了顿，如果不是老师找他谈了唐姝学业方面的事情，他就快忘记了，她现在高三了，是压力最大的时期。
祁倦垂下眸，小姑娘很乖，大概是已经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
他眼皮动了动，什么也没说，轻轻握住她的手。
男人戴着黑色棉手套的大手紧紧包裹住了女孩显得过于娇嫩的小手。
唐姝也愣了一下，被对方温柔地牵着，一瞬间很失神。
外头下起了雪，走出教室的时候，唐姝有点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
先生松开了她的手，她忍不住偏过头。
祁倦取下脖颈上的灰色围巾，低头给她围了上去。
很软，还带有他身上的温度。
她垂着脑袋，手指轻轻揪着围巾垂下来的小穗穗，声音很轻地道：“您是不是对我失望了呀，先生。”
祁倦一顿，想去摸摸她的脑袋，又迟疑了，嗓音微哑地回应着她：“为什么要对你失望？”
“我这次考得太差了。”小姑娘抿唇道。
祁倦沉吟后说：“成绩并不代表一切。”
“嗯？”唐姝抬起头，她对上那人的眼眸，干净的眸里一派天真，“那什么才能代表一切？”
祁倦停顿了一下，道：“做你觉得有意义的事，做你喜欢的事，做你以后不会后悔的事，还有……要让自己开心。”
小姑娘似乎认真想了想，然后想通了，点头认真道：“您说的有道理。”
祁倦哑然失笑，第一次有了自己真养了一个女儿的感觉。
唐姝也高兴地笑了一下，结果这一笑就飘了，学生放假前学校组织了大扫除，地面上都洒了水，现在又铺了一层薄薄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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