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得像是要把屋顶掀掉，不过更可怖的是那声音是从我腰间的音箱发出。
青青和尸娘同时转向我这边，我把头藏得好好的，可是已经没用，一个人大踏步走过来，手里拿着麦克风，是我！是假陈宽。
不过他又不像我。他自信、阳光，这一声“放手”喊得坦坦荡荡，青青和尸娘马上放了手。
醒来的咪咪和小白看到假陈宽，高兴地叫出声来。
只有我缩在墙角，光照不到的地方，像个地下水道里的老鼠。
“我说——放——手！”假陈宽拿着我之前掉在地上的麦克风，又大吼一句。
青青和尸娘抱着头退开。咪咪和小白逃出来，跑到假陈宽身后。假陈宽的眼睛里满是镇定。
“跟我走。”他拉了小白往外面跑，咪咪跟在后面。
突然一阵阴风起，我的音箱掉到地上。背后一凉，一双手抓上来，我不能动，杨涛那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看到没？看到没？你本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既然选择保存自己，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杨涛还有时间对我发表什么感慨，还把蓝牙音箱踢得远远的。
跟着尖啸一声。青青反飞了过去，扑向咪咪。
咪咪是看不到的，脚下吃绊，摔倒在地。
假陈宽回身大吼一句：放手，这回声音小多了，距离隔得太远，就是再好的蓝牙音箱都没用。
假陈宽一咬牙，先拉着小白走了，大声道：“我会回来救你的。”
咪咪拼命地伸出手，在地上扒着，双腿却往后去，满是指甲的抓痕。
尸娘笔直地跳过来。每跳一步，身上的虫子就掉出来些，地上一条条的白虫扭动着，尾巴甩来甩去。
咪咪的腿被一个无形的鬼魂拉着，扭头又看到那个直挺挺的红衣新娘跳过来，近乎崩溃，嘶声叫道：“救命！救命！”
我的身子突然能动了。
然而我还是没动，为什么要动呢？难道我还能把咪咪救出来？
我的身子又失去控制，杨涛贴在我耳边说：“跟我们走吧。”
我突然感到一阵被羞辱的痛感，杨涛是故意放开我，让我看清自己的面目，不救的都是借口，唯有一个真正的理由，我想保存自己。
我转过身，朝外走去。咪咪也是一样，停止了哭泣，双眼无神地站起，往外走去。
我俩都被恶鬼控制了。
电影院里的人都跑光了，门口那个长发女人的立板也被踩倒，卖爆米花的店员还在，看我和咪咪走出来，缩在柜台下，张望了一眼，就不再冒头。
我手脚僵直地走下台阶，脑袋还能运作，但是身体已不受控制。
咪咪却像是尸娘一样，一阶阶跳下去。
我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快没了。
杨涛故意留着我的头脑没有控制，当然不会是好心，或是疏忽，他是故意要留着，当成最后的美味品尝。
现在是夜最深最沉的时候，街上没有一个人，连路灯都有气无力地亮着，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样子。
我和咪咪下了台阶，顿了一下，转向南方前行。那里是墓地的方向。
每走一步，心就冰冷一分。前面转过来两个人，争吵着。声音远远传过来。
“说好了，你道具组、我作家组，别过来，知道吗？”
“知道你个头呦！老子就喜欢去作家组，你管得着呦？”
“要不要打上一架，你才服？”
“打啊。别找借口说明天、后天，就现在呦！”
“本道修心养性，不跟你一般见识。这道题——你会做吗？”
“不告诉你呦。”
两人手里拿着一张纸，边走边说，声音大得能吵醒隔壁房子里的人。两个人却浑然不觉。
我认出来了，没看到他们的脸，光听声音我就认出来了。是老九和老马！
我想喊救命，嘴却动不了，拼尽了全身力气，也说不出一个字。
该死！抬头看看我！走得近了，老九和老马两个人曝露在灯光下。我呆了一下，手脚还不受控制地摆动着，向前行走。
老九、老马两人都换了一身西装，皮鞋，白衬衫，穿得活像个傻逼。这两人大半夜的，穿成这样是要干吗？去卖房吗？
近了，近了，我和老九两人只差几步，夜里路上没人，对面突然走过两个人，其中一个女的还双眼无神地跳着走路，任谁都会看上几眼，可是老九、老马这两个混蛋居然头都不抬，只吵着什么这道题选a还是选c，擦身而过。
要是让他们走了，我真的要死了。我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停下脚步，摔到地上。
嘭的一声响，我的头丝毫没有缓冲，直接砸到路面上，鼻子上一股热流，流血了。
“咦？”老九、老马转过身来。
我欣喜若狂，娘的！一定要我受伤，你们才看得到吗？
老九、老马明显是看到我和咪咪了。
可是两人的表情却很怪，互看了几眼，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只是不断地打量着我。
我觉得有点不妙，要张口，嘴巴像是被缝上了似的，硬是张不开，只有舌头能动，发出呜呜的响声。
“面试要紧？”老九这话是对老马说的。老马点点头。两人又齐齐转头走了。
我的心往下沉去，槽！什么面试，大半夜的去面鬼啊！老九！给我回来！
老九、老马一直走到街道的尽头，老九回手一扔，当郎一声，一个东西砸到我身边，正好落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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