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巴拉图上尉劫持的南越将军只有他一半个头，枪顶在脑门上的滋味不好受，满脸汗水不说，脸都憋紫了，刘弈深感同情。
黎将军带来助威的南越士兵看到自己的头头落难，没有一个上前帮忙，反而个个噤若寒蝉，在上尉的怒视下渐渐后退。他们不敢就此丢下将军逃跑，但也没勇气反抗，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上尉先生，”将军终于开口了，刘弈还以为他不会英语，“请、请您原谅！我受了部下蒙骗，否则绝不会来找您的。求您相信我！”
“你他妈以为我的脑子和你一样蠢不是？原谅？你去找它原谅吧！”
刘弈猜想“它”是指谁。只见巴拉图上尉把将军推开，只胳膊抬了抬便掀出老远。接着上尉扣下扳机，惨叫一声，将军应声倒地。那是橡胶子弹，这个距离上正中脑门，脑震荡是少不了的。
“看到没有？”上尉朝地上脱了一口，“下次就不是橡胶子弹了！带上这只臭猴子，快他妈给我滚，除非你们也想变得和他一样！”
南越士兵们如蒙大敕，抬起将军就走，唯恐逃跑的动作慢了。
他们走出老远，巴拉图犹在骂骂咧咧：“这群猴子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来找到我头上要解释！”
犹豫再三，刘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可是，我们毕竟是在他们境内，训练营也是他们帮助提供的场地吧？按照一般情况，跟他们搞好关系不是必要的吗？”
“是他们有求于我们，”上尉道，“南北两边的猴子一样没用，这群南方的还要更蠢些，所以异想天开地想去踢北方猴子的屁股。这地方到处是山地和丛林，动力甲在这儿比坦克还好用，这群家伙从俄罗斯人手里买了很多，算是救活了好几家毛子的军工厂。光有装备不顶用，他们也就没勉强会穿上的水平，技术和小学生似的，更别说各种各样战术和指挥了。所以，猴子就找上咱们了。”
“我们对外接触用的是什么名头？不可能直接告诉他们是黎明吧？”
“当然，比方说，”对刘弈，上尉耐心十足，“娜塔莎夫人的曙光院对外就以帕夫利琴科空间科技有限公司的名义，而我们的名头则是迷雾国际安保公司。其实你也不用把名头想得那么神秘，对于有心的人，只要想打听，黎明这个名字实在算不上秘密。”
“可他多少是个将军，”刘弈很不安，“就不怕他给我们找麻烦吗？”
“这你一点都用不着担心，他混上现在这位置，我们手上他的把柄比他手底下的猴子还多，”巴拉图上尉示意把门重新合上，“别让他坏了兴致，咱们继续。那家伙一次都没上过战场，没沾过血和泪、泥和汗，他妈的算是什么男人？”
于是欢迎宴会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进行下去了。
巴拉图上尉话里的有些内容不是简单听过就能算数的，听他的意思，南越似乎正在策划对北越的军事行动。和前一阵子位于海防的无名岛屿遇袭会有关联吗？抢走重要的物资，顺带制造紧张的对立，甚至是战争，带走小黑的那伙人目标就是这个吧？
但是，他们挑拨战争的目的又是什么？若对方是国际军火贩子就好了，但凭几次交手的经验，他们远不止为了发点战争财这么简单。
现场的气氛欢乐，要是把这些问题都问出来刘弈就太不知趣了。他注意到巴拉图上尉虽然频频举杯豪饮，但是头脑始终保持清醒，整个宴会期间也没有任何军官或者士兵失态。即便发生紧急状况，这伙人依然保持了相当的战斗力。
是群可以信赖的同伴，躺倒在宿舍里狭窄的铁床上，刘弈如此判断。
次日清晨，刘弈是全训练营第一个起床的，潮湿与早早升起的太阳让他睡意全无。待整个营地在号声中醒来，他找到巴拉图上尉，商讨行动的细节。
上尉带他来到沙盘前，按下角落的按钮，整个南越广南省的3D电子地图浮现。几乎与现代化隔绝的简陋训练营里也有这等设备，刘弈啧啧称奇。
“我们的目标是将六十箱基因储存液运送到三岐港，那儿是广南省最大的港口。东西已经装上无国界医师组织的运输车队，这一块是阮邦南少尉在负责，我们要护送的距离大约为一百二十公里，”上尉指给他看，“广南省是南北对峙的前沿省份，由于之前海防的事件，目前南北越之间的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很不幸的是，这次的行动路线将先后经过两边的实际控制区域。”
刘弈听懂了上尉的意思：“也就是说，车队在广南的行进，会处于南北双方的密切关注之下？”
“是的。这个医师组织是货真价实的，致力于疟疾和清洁饮用水方面的人道主义援助，也为联合国在对峙地区进行发放必要的粮食、衣物与帐篷。由于这个缘故，南方和北方的猴子虽然都很担心对方的人会混在车队里，跟着穿过警戒线到自己的地盘上捣乱，却谁也不敢对他们动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看着地图上以蓝色标注的北越势力和以红色标注的南越势力，刘弈明白了整个行动的意图：“既然南北双方都很关注，对我们的护送任务反而有利。”能和联合国的人道组织搭上关系，黎明的能量比想象的更巨大，加入果然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是啊，”巴拉图的手指在3D地图上一划，“只有接近三岐港之前的最后一段，我们称之为小苏伊士的地方，大约十公里长的地段不在双方监视之下。我们的敌人如果要动手，一定会选择这里。”
地图的局部放大，几小段道路由金色的文字标注出来。“这些是最有可能遇袭的地点，”上尉解释，“地形非常适合小股部队潜伏。”
刘弈逐一观察过来。巴拉图上尉无疑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标出的地点集中在最后十公里的前半段，每一处都地形险恶，两侧有密林或者悬崖为伏击者提供天然的掩护，若他来指挥伏击，也一定会在这些地点中选择。然而，也许是直觉作祟，他总觉得对方还有更好的选择。
“怎么了？”见他沉吟，上尉问道。
“对您的眼光深表钦佩，”刘弈敬了个军礼，“我没有意见了。”
“非常好，”上尉拍着他的后背，“有你在，这次一定会顺利的。”
希望如此。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有刘弈在的场合，事情总是更加麻烦，他觉得自己快要赶上某位死神小学生了。但这种话绝不能告诉其他人，士气是很奇妙的，有时他必须让别人相信一些他自己都不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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