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图被盗？”孟朝阳惊诧地说，“被谁盗了？怎么被盗的？”
我低头环视了一圈，我们这边的人都露出愤恨的神情，文洋低着头，甚至肩膀都在微微地抖动，刘总正在轻声细语地安慰她，顺便也露出了同仇敌忾的情绪。赵总也专注地把手肘拄在酒桌上，脸上的神情非常专注。任明安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是我注意到她拿着湿巾纸的手指已经攥紧了。
我知道机会来了，但是依然用缓慢的语调说：“不瞒大家，是谁盗了我们的设计图，我们心里有数。大家只要看看最近是哪个品牌突然上架了之前从未宣传过的神秘系列就知道了。而且这批产品根本不符合这个品牌的定位。”
“你说的，是HR？”赵总问道。
我一笑置之：“是不是他们，大家心里都有数，就不需要我在这里多说了。”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任明安说，“你可以说是他们盗了你的图，他们也可以反过来说是你们盗了他们的图。服装设计风格上么，现在你们和HR的定位都是时尚品牌，自然会紧跟时尚潮流，跟平时设计风格有些差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能作为抄袭的依据。”
“对啊，”刘总附和道，“咱们有没有什么证据？”
我听他使用的称呼，知道文洋的美人计已经产生了效果，刘总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安雅尔公司一边的了。
“证据我们在找，”我说，“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安雅尔公司之前一直宣传的神秘系列设计图被盗，我们却在产品已经送到流水线之后才收到HR的通知，声称如果我们手里的这批货物上架，他们将通过律师起诉我们抄袭。所以现在，我们的设计师呕心沥血的作品只能作为无效库存摆在仓库里，但是现在各位商场里我们安雅尔的货架上，原本说好的神秘系列，却面临着失约的危险。”
“请在座众位想一想，”方芳也站起来，对大家说，“如果不是因为HR颠倒黑白，引起不正当竞争，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还没有上架的衣服是什么设计呢？又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我们是在抄袭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抄袭设计图的是他们，他们为了陷害我们公司，故意提前在非预告的前提下上架，同时等我们的设计图送入工厂流水线才发出警告信。这样我们既不能撤回设计图，也无法回笼资金，再拿出新商品上架！”
酒桌上沉默了。孟朝阳沉思着，刘总和赵总对视了一眼，后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有任明安依然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好吧，就算你们是被陷害了，”任明安说，“但是从商场的角度考虑，我们也只是在乎哪种商品的销量跟好、更有资格入驻而已。现在你们安雅尔公司提前用了大篇幅的海报来预告你们的神秘系列，现在已经到了新装上架的期限，却迟迟拿不出东西来交差，这对我们各个商场的信誉也会造成影响。”
“的确是这样，”刘总说，“最近我们商场就频频接到投诉，说安雅尔专柜的服饰款式陈旧，很多消费者都在怀疑安雅尔公司企图以旧充新、以次充好。”
方芳焦急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淡淡地摇摇头，朗声一笑道：“咱们大伙真是一见如故，本来只是想跟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安雅尔公司由我这个业务上不相干的人代表，没想到一下子扯出这么多题外话。为了这种一见如故的情谊，我再敬各位一杯！”
至此，不算之前的敬酒，我已经在人到齐之后站着连喝了两杯。大家面面相觑，连任明安也不好意思再拂我面子，端起酒来纷纷一饮而尽。
我不给所有人喘息的机会，再次斟酒，无视肖芸在一旁阻拦的目光，端起酒杯，朗声说：“这一杯，是代我远在巴黎休养的妻子苏雅敬大家的。请大家原谅她身患重病，不能来和我们宾主尽欢。我深知，我并没有资格代表安雅尔公司坐在这里，但今天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感谢大家的理解和体谅。我代安雅尔公司的总经理苏雅，敬大家！”
我酒量其实并不好。连着几杯酒下肚，基本上已经到达了一个微醺的程度。看人也有点恍惚，好在神智还是清醒的。我恍恍惚惚地看着，几位老总脸上都露出了惊悚的神情。估计像我这种还没说几句话先连干三杯的人他们也有点怵了。
我用眼睛看着所有人，包括任明安，都喝下了手中的酒。满意地笑了笑，回头招呼了一声：“服务生，上菜！”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刘总不停地拿眼睛瞥着文洋丰满的胸脯，好在文洋也算机灵，加上方芳也知情知趣，刘总到底没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文洋动手动脚。赵总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能感觉到他对这种场合并不热衷。孟朝阳坐在肖芸旁边，离我比较近，偶尔能跟我聊几句，都是些古典诗词，我也乐得跟他搭话。只有任明安，吃相良好地该吃什么吃什么，好像周围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
“刘总，”我听见文洋怯怯地说，“我们现在公司也是进退两难。我刚来公司，什么都不懂，看着大家都着急，我却帮不上什么忙，真是难受。”说着就要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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