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 萧铎便醒了。回京以来已经养成了早起上朝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
他的手臂横在韦姌的肩上, 韦姌的头靠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
在澶州他不用那么早起，也没有数不清的公务要处理。
萧铎微微支起身子, 把被子盖好。本来刚开始几日, 他准备上朝的时候，她还挣扎着起身帮他穿衣服。后来他见她实在太困，就让她在被窝里睡着, 不用理会自己。
“夫君。”韦姌轻轻地哼了一声, 半梦半醒间, 用手攀着他的肩膀。
“你再睡会儿，不用起。”萧铎拍了拍她的头, 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韦姌翻过身朝里, 继续睡觉了。晚上实在太累，她早上起不来, 浑身都像散架一般。
韦姌半梦半醒之间，觉得男人又像只小狗一样, 推开他的头说道：“你快去上朝吧，否则该迟了。”
萧铎这才起身更衣，然后出门。
王府离皇宫不算远, 半个时辰之后, 萧铎便神清气爽地骑马到了宫门前。下马的时候, 他想起方昨夜种种销魂滋味，韦姌被他骗着做了各种尝试，便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只要她开心，让他去捞天上的月亮他也愿意。
魏绪跟着萧铎一起上朝，他知道王爷但凡在傻乐，只可能与王妃有关。魏绪心里想，也难为王爷还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笑出来，朝中关于新都城的提案已经闹翻了天。他昨日跟李延思忧心忡忡地提起此事，李延思正跟人设计新城的图纸，倒是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任魏绪上蹿下跳，李延思都没有任何反应。
魏绪接过萧铎的马缰，目送萧铎进去，暗暗希望今日的朝会能够顺利。
……
皇帝未到，百官便在大殿上等待，免不得闲聊几句，多是讨论时政。萧铎站在前列，听到身旁还有身后有不少官员都在说新都城的事情，以反对的声音居多，有些人还对他指指点点，他只当没有听见。
如今的局势他并不是不知道，不装聋作哑的话，只怕会引来朝臣更多的反感。
宋延偓回头看了眼议论纷纷的官员，再看前面的萧铎站得稳如泰山，向立在身旁的吴道济递了个眼神。他们身居高位，但不直接管辖此事，只是私下里也少不得议论。
吴道济和宋延偓多少能够理解萧铎的用意，但都觉得他操之过急了一些。站在老臣们的立场，强国富民还是以稳妥为先，比如萧毅现在发布的很多触及民生的政令，就得到了上下一致的认可。晋王年轻，有魄力，锐意改革，这也是萧毅看重他的部分原因。但改革意味着变，变就会触动很多根深蒂固的贵族利益，遇到的阻力肯定也会不小。像他们这样从前朝过来的老臣，最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他们不会站出来公然反对，自然也不会表明支持，端看晋王如何处理此事。
殿上的众臣各怀心思，直到宦官唱了句：“皇上驾到！”
众臣才停止议论，纷纷下跪。萧毅扶着宦官从殿外走进来，双腿虽然使不上力气，但浑身的气势十足。他扶着近身宦官慢慢踏上阶梯，坐于龙椅上，这才声若洪钟地喊道：“众卿平身。”
萧铎站起来，抬眼望向龙座上的父亲。几日未见，他似又苍老了几岁，面容憔悴，但是眼神却如从前一样清明睿智。
萧毅感觉到萧铎在看自己，故意不看他，缓缓对众人说道：“关于晋王提议建新都城的折子，还有众卿上的折子，朕都看了。的确，如众卿所说，国家目前没有足够的财力和人力营造新城。”
朝臣中反对萧铎建新城的人立刻喊道：“皇上英明！”立刻有不少人附和。
萧铎心中难免升起几分失望的情绪。他还不是皇帝，若他的主张不能得到父亲的认可，那便是一纸空文。他深呼吸了口气，对于建新城，他有自己的用意，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因此想等散朝后，再去找父亲争取一下。
这时，皇帝宝座上的萧毅又朗朗说道：“但我们都知道，新都若建成，对大周和后世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们想想一个崭新的京城，街衢宽畅，绿树成荫，集四海奇珍，水陆繁盛，众卿难道就不期待吗？这才是一个大国该有的都城，谁不心向往之呢？”
殿上安静了下来，众臣面面相觑。皇上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皇上！”工部尚书欲出列说话，萧毅按了下手，示意他不用心急，接着说道：“朕知道，建造新城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之事，要花费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也会遇到很多的困难。没钱，便分几次来筹，朕将膳食衣装，宫中花费也全都缩减一半。没人，就让城中的百姓在农闲之事前去帮忙修建。若真的等到大周国力强盛，时局稳定之时再去营造新的都城，就会有新的问题出现。街市混乱，都城狭小没办法支持人口增长。混乱的水陆交通，也吸引不了各国的商旅在京城落地生根。晋王说的对，长远来看，建新都城是明智的，我们君臣一同来克服困难。”
皇帝已经表明了要支持萧铎，还带头缩减用度，朝臣们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萧成璋出列道：“儿臣愿将半年的俸禄捐出，用于建造新城。虽是杯水车薪，但我们上下一心，定能办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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