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后娘娘, 长生山的人已经到了。”
听见书房外的传报, 老祖母感到心底更加烦闷，就在这时候, 远处角落的柱子背后，忽然有一个黑影子动了, 幸好很轻，根本没有人留意到。
“你们都退下吧。”
这里站着的宫人都齐齐称是，那藏着的人影也跟着一块儿消失了。
永寿殿外。
沈淑昭已经在一间石亭子内等候多时了。
从太后书房屏退后, 她就一直在这里待着，不去清莲阁的理由很简单，今日老祖母肯定是有大事而来, 所以她叫宫女玉欢在书房为自己留个心眼。
“……所以，老祖母只说了这件事？”
沈淑昭若有所思。
身为长乐宫侍奉多年的宫女, 玉欢自然明白什么不该说：“是, 沈夫人就说了这些。”
沈淑昭想了想, 只平淡道：“好, 我明白了, 你回去罢。”
“二小姐日后若还有吩咐，大可继续来找奴婢。”玉欢笑着行礼，现在宫里都知道哪个小姐最受宠，要是被任用也是福气。
待玉欢走后，沈淑昭随手折来一支玉兰, 但连一眼都没有看, 她将它握碎在掌心。
真是得了毫无价值的消息。
这些宫人把话说得何等好听, 老祖母不同意她当妃子，太后以命中贵相为由，说服了老祖母打消这个念头，可是这其中的缘由，哪有三言两语这么简单？
既然他们不肯说，那么也不必强求了。
她理了一番衣饰，从容地拍了拍袖子，待会儿，她要自己一个人进永寿殿，去问个明明白白。
沈淑昭仿佛无事人一样离开了亭子，在附近显眼地闲步了几圈，果然，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她，“二小姐，太后娘娘正在书房宣您过去呢！”
回到书房内，老祖母一望见久违的孙女，顿时喜上眉梢道：“淑昭！”她轻轻福身，老祖母忙走过来摸她的手：“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睡的好不好？”
“我一切都好，倒是祖母怎么入宫了？”
老祖母的脸色顿时微变：“咳咳，听说昨天宫宴出了大事，你也知道的，不说此事了……那个，你们先下去。”
跟着她进殿的宫人都离开了。
“淑昭，你要说实话——”待人一走光，老祖母立即悄悄凑上来，“听说昨天那个阉人管的北狐厂，让皇宫出了第一桩中毒命案？”
沈淑昭慌忙看了一眼四下：“祖母，此话不能说！”
“有何不可？”
她带着一分忌惮道：“中毒的事众说纷纭，皇上还在命人查证，若是因此生疏了母子之情……可就不好了。”
“淑昭，没想到你也在瞒我？”老祖母忽然语气里出现了一丝失望，“还以为你是这里唯一可以说实话的人。”
“祖母……”
松开拉着的手，老祖母背过身去，“唉，看来你在宫里过得不错，太国公的托梦果然是对的。”
“太国公？”
从背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非常好听。
沈淑昭同老祖母一同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女巫服的人正立在书房门外，她年纪不大，许和自己同岁。面如皎月，眉骨点着一抹朱砂，带着柔弱的清冷。
老祖母很快戒备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听见这样的话，沈淑昭当下明白她们方才肯定见过了。那女巫祝走进来，她眼尾微垂，额前有刘海遮挡，许是常年倚青灯为生，因此不沾染一丝尘气，纤瘦得令人怜惜，真让人瞧不出半分大巫医的底气。
沈淑昭第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入宫当天多看了自己一眼的女子。
“夫人方才求的符我已写好，只要将它放在枕下即可。”这人连声音都有些虚，沈淑昭不禁怀疑，难道他们不觉得太过体弱会极易受鬼神影响吗？
“放下罢，待老身回去就试试。”老祖母的话中听出一点试探，好似对她要求很高。女巫祝却也不走，只站在卷帘外：“请夫人恕我失礼，不过方才……您好似提到了太国公托梦的事？”
“这与你有何干？”
沈淑昭顿时悬了心，那女巫祝都看在眼底。于是，她轻声道：“夫人近来犯的梦魇，若我没猜错，也许与先人托梦有关。”
“哦？”
“先人托梦这件事，必会耗损自身阴福，所以寻常的画符无用，但若不是，就有下咒之嫌。夫人既然想试我实力，那么我愿随夫人前去沈府，我可以保证，夫人……绝对不会再犯梦魇。”
这个女子把握十足，沈淑昭心里有些慌了，不过听二人口气，不像是方才好生谈过事情的。
很快，她忙笑着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祖母，这是皇宫的巫史，若他们能入府也算我们有福了。”
“老身府中自有灵师，就不劳烦你了！”老祖母斩钉截铁地拒绝。
女巫祝也只是委身行礼，甚是惋惜说：“是我失礼了，请夫人收下这张止魇符。”
走过来，却只递给沈淑昭。
老祖母生着闷气，也不理会她，沈淑昭愣了，这女子低垂着头，眉清目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她能做出算计的事。
“请收下。”
这一声冷淡的语气便带着强迫，沈淑昭不接。
“你就放案上好了。”
哪知话音刚落，女巫祝直接把符咒塞到她的手上！就像攥着一把短匕，沈淑昭恍然觉得掌心正在流血，而对面的女子正是猎捕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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