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唱什么？”
“跟着我的演奏即兴唱就行了。”
“那我怎么会唱啊！”
“你不是最擅长那种意味不明的吟唱吗，跟着哼就行了。”
“你说神语？”
“对就是那个。”
“行吧……我试试。”
“嗯”
白杨花弹起忧伤的曲调，这曲子速度很慢，感觉是她即兴作出来的。我则依靠女神之间的感应和超人的反应速度，用几个“啊”这样简单的音咏唱出缥缈而悠远的感觉。咱好歹算半个女神，而且还是超级偶像，唱出仙气毫无压力。
我不清楚白杨花在打什么主意，但是闻我歌声者无不潸然泪下，甚至痛哭流涕。就连一直面带营业笑容的老板娘，也忍不住掩面抹泪。我的歌声杀伤力比白杨花大的多，没有人能在这悲伤的旋律中保持平静。难道这就是你的计划吗阳花，用我的歌声放大人们心中的苦闷，然后再煽动他们闹事？
白杨花这曲子很长，可能根本就没想着要结束。于是我就不得不一直跟着唱，心想这死丫头到底打算让我唱多久。人们哭得越来越伤心，到最后居然有大老爷们哭得在地上打起滚来，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再难过也不至于倒在地上抽抽吧？
“他不对劲！”
白杨花突然停止演奏，放下琴冲到那个打滚的人旁边查看情况。难道我的歌把这人唱得心脏病发作了吗？
“艾米！”
蹲着的白杨花惊慌地看着我，她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堵住门，谁都不能出去！”
“！”
客人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被白杨花这样一吼全都愣住了，完全搞不清状况。但即便是愚笨如我，在她发出这种奇怪的指令之后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倒在地上那个人不是被我唱得心绞痛，他是瘟疫发作了。
“所有人全部上楼，远离那个男人！”
我瞬间从圣洁的仙女变成威严的战斗修女，从修女服中摸出那根cos道具法杖朝众人厉声喝道。
这里的健民对我所扮演的统治阶级有这先天性的畏惧与服从。你问他们奇怪的问题没人敢随便回答，但下达命令却会立刻照做。店里本来也没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就都跑到楼上去了。我则随手拎起一张桌子，堵在楼梯口避免他们尝试逃跑。我现在要做的事可能和教会一样，就是把可能感染瘟疫的人消灭在这里。我一点也不想做这种事情，但放他们出去就是对城里其他人的残酷。
这就是弱小凡人经常会遇到的艰难抉择：是维护少数人的权利祸害多数人，还是牺牲少数人去保护多数人？
这种该死的抉择堪称世间最恶心的问题，充分体现出了混沌世界的慢慢恶意，简直就像“咖喱味的翔和翔味咖喱选哪个”一样，选哪个都不好。
但是我现在并不能做出第三种选择，因为我不能动用女神的真正力量。我必须做出选择，必须要做让自己难受的事情。
白杨花将犯病的人死死按在地上，避免对方在挣扎中将飞沫之类的东西传播到更大范围。但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病情恶化，皮肤开始变色溃烂。
这种瘟疫发病后病情发展极快，完全超出了我对“病”的理解，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剧毒，能迅速瓦解人的生理结构。病人咳出的血喷到了白杨花脸上，她已经被吓得哭了起来，但还是死死按着对方不让他乱动。
突然，白杨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似乎是想要将病人掐死。她这是觉悟了，想要亲手结束对方的痛苦。
“咔嚓~！”
“你站这干嘛！快躲远点啊！”
我和阳花都没有注意到，夜莎居然跑到病人身边去看热闹，神情平静地就和没感情的变态一样。不仅如此，她居然还拿着我给她的粗粮饼干一边啃一边看病人吐血，仿佛不是在看垂死之人而是在看一出好戏，这孩子怎么这样啊？
“快走开！这里很脏！去艾米那边！”
白杨花哭着对她吼道。
“咔嚓~咳！咳咳咳~！”
似乎是被饼干渣给卡住了，夜莎突然拍着胸口咳嗽起来，鼻涕眼泪很快就流了一脸，看上去好恶心。结果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能再不讲究一点，直接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又把抹下来的东西直接甩到了垂死病人的脸上……我现在真的是哭笑不得。你说临死前被可能是这个世界最漂亮的美少女糊了一脸鼻涕，这个男的是屈辱还是幸福？
“艾米！艾米！奇迹！这孩子是奇迹！”
白杨花又大喊起来，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惊喜，她在说什么奇迹？
“疫苗！这孩子就是疫苗啊艾米！是特效药！神药！”
我往楼上望了望，确认那些平民没有逃跑的想法后，快步来到白杨花身边。
“你看！这孩子把鼻涕甩他脸上立刻就停止恶化了！”
白杨花的小脸上又是血又是泪水，但看起来很可爱。
我虽然觉得病人很恶心，但还是强忍着翻动对方的脑袋查看病情。正如阳花说的那样，病人器官衰竭的进程被停止了，皮肤溃烂也停在最后的状态没有进一步发展。他的呼吸逐渐平稳，面色也从发黑逐渐变白，但还是没血色，估计是咳了太多血导致的。我让爱酱帮忙检测，发现这个病人体内的瘟疫浓度正在极速下降，似乎被某种抗体以惊人的速度灭杀了。
“你做了什么？”
我表明平静内心惊讶地看着夜莎，而她则依然淡定地站在一旁，想要将手伸进口袋里拿饼干吃。但手刚伸到口袋边上，她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黏糊糊的手，然后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东西洗手。
“唉~你们都别乱动，我先给你洗一洗。”
我松了口气，走向墙角的水桶。感谢这个神奇的孩子，这次我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了。
“也帮我洗洗啊，我现在好脏！”
白杨花带着哭腔在后面嚷道。
“你等一会，我还要拿你身上的血做样本比对。”
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为什么啊！”
“因为好人做到底，现在你明白做好事有多困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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