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车内, 开昕的声音从电话的话筒里传来出来：“郝先生, 你们现在还在阳城吗？”
“在，我们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郝军瞥了眼面色紧张的妻子,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对方要不要过来。
开昕“嗯”了一声，紧接着道：“文女士在你的身边吧？我想和她说说话。”
文女士, 而不是妈妈。
文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哑着嗓子开口道：“我在。”
开昕停顿了几秒, 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说道：“本来我想发一条信息给郝先生的，但是还是觉得用电话的形式更合适一些。”
“郝先生说的那些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我很庆幸您现在能够健康幸福地生活着。”
文淑觉得一颗心被揪成了一团，羞愧内疚悔恨让她控制不住眼眶的泪：“我不该丢下你的, 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带着你一起走的……”
她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呢？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扪心自问, 却无法再回头弥补什么。
“没事的, ”开昕的声音有些发抖, 却努力维持着一种轻松上扬的语调, “我知道你当时很难。”
阮寒山想了很多办法去调查，在短短两日内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切还原了不少，果然和郝军说的没有什么出入。
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就很难了，更不要说还得抚养一个年幼的孩子。
文淑丝毫没有被安慰, 反而哭得更凶了。这样乖巧、善良的孩子
“我理解您的苦处, ”开昕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但我没办法心无芥蒂去和您相处，和您见面都让我觉得很困难。”
他不是个圣人，他会怨会恨，他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去叫文淑一声妈妈。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文淑泣不成声地倒在了郝军的怀里。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后果。
“您别哭了，伤身体。”拼命压制情绪的开昕浑身打着冷颤，忽然身后贴上了一具温暖的身体，熟悉的气息很快将他包围。
是阮寒山。
开昕的身体和心顿时都温暖了许多，他调整了下呼吸安慰电话那头道：“我们没法像普通母子一样相处，但我诚心地祝您和郝军先生身体健康，生活幸福。我现在工作生活都很顺利，您也不用再替我担心了，更不需要补偿我什么。”
“郝军先生支付的一千万代言费，我会匿名捐给慈善机构，去帮助那些生活在痛苦里的人们，好吗？”
“好，好，都按你说的来。”文淑的眼泪已经渐渐止住了，不住地点头道。
“最后祝您和郝先生一路平安顺利抵达希国。”开昕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来，“那……我就挂电话了。”
“等等，”文淑急了，对着手机忙道，“开昕，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随时和我们联系好吗？”
她的心扑通狂跳，期盼地等待着开昕的回复。
开昕眼眶一热，满足了她的心愿：“好的，我会的。”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沉默在这一刻无限延伸，母子俩谁却都没先挂电话。
片刻后文淑率先开口了：“那再见了，开昕，希望你和你的家人一切都好。”话落，她不舍得立刻挂掉电话，默默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长久的寂静之后，传来了开昕轻轻的回答。
“再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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