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就是当年使江湖血雨腥风的人魔？也对，按年头推算大师确实已年过百岁。”匡昊道。
“既已知道老衲身份，尔等觉得所求之事老衲是否还会答应？”混世人魔道。
“不知道，可我等来了，就一定要有个结果。”匡昊抬头看着混世人魔，道。那混世人魔望向匡昊，觉得匡昊的眼神，一直透露着一股坚毅之感，而且这般感觉从未在他眼中消退过。
“看你的眼神，很有当年老衲师兄的风范。”混世人魔道。
“不知大师所说之人是哪位高僧？”匡昊道。
“妙禅——”混世人魔道。
这个名字，众人自然知晓，不过令他们吃惊的是，这混世人魔竟是妙禅神僧的师弟。
“其实我等早该知道大师出自少林妙禅法师一代。”匡昊换了个坐姿，示意搀扶自己的雪海帮弟子松手，后端坐起来，道：“只是在下还有些许事不明。”
“你有何事不明？”混世人魔道。
“大师当年为何血洗江湖？传闻大师已被朝廷囚禁于镇魔塔中，是何人将大师救出？”上官懿在匡昊开口抢着问道。
“你这女娃性子倒是急躁，不过她想问的恐也是各位想问的吧。”混世人魔道。
匡昊等人频频点头，那混世人魔道：“好，老衲就与你们说上一段：老衲俗家姓哥舒，乃古西突厥之后人，佛号柯摩迦。当年与妙禅一同入少林中学佛，老衲天性比妙禅高，入门不足十年，已贯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十三门，而妙禅虽也是天赋异禀，可只掌握了六门绝技，连老衲的一半都未达到。于佛理而言，妙禅也愚钝，参不透经文中的很多道理，他连自渡都困难，何以渡人？”
“那大师是因嫉妒之心而起的杀念？”上官懿问道。
“不全是。”柯摩迦道。
柯摩迦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继续道：“少林藏经阁中有一部《大手阳明经》，方丈不允许三十六房中任何一名弟子练此功法。”
“相传《大手阳明经》乃少林达摩祖师天竺好友送赠，江湖上对之传说玄之又玄，说此功法与少林祖传《九阳神功》齐名，可练此功法之人，会正邪不分……”雪虎道。
“没错，确实如此，老衲多次请示方丈重新启用此功法，以佛法化解戾气，而妙禅选择默守陈规，与我持相反意见。方丈不同意启用《大手阳明经》，便驳回我的看法，此后我多次请示，却毫无效果。”柯摩迦道。
“老衲心有不甘，认为功法不会影响心境，否则佛经所云一切皆为虚幻，学佛之人便无法印证其中道理。之后的几年，我偷偷潜入藏经阁，夜练《大手阳明经》，深感此功法之奥妙，如此这般过了七八年之久。达摩院选拔三十六房领事，我与妙禅皆进入最后选拔中，最后一场比武，我与他斗了二百余回合，将其击败。我不解，为何妙禅会有如此高的功力。后来，方丈查获我偷练《大手阳明经》之事，便革除了我领事之职，罚我于后山琉璃塔中看塔半年。”柯摩迦便没有说下去。
“如此说来，大师的六阳金针，是从那琉璃塔中练得，而之后是妙禅法师做了三十六房领事。”匡昊道。
“不错。”柯摩迦淡淡地道。
“大师可否听匡某一言？”匡昊问道。
“不妨直说。”柯摩迦答道。
“大师日夜参禅，懂佛理，明是非，可未将佛理化于心中。当大师要重启《大手阳明经》之时，便已再无禅性。大师天资极高，于佛理于武学都是如此，可心境却比不过妙禅法师，妙禅法师所学的每一门绝技都以佛法化解其杀性，而大师却没有。确切来说，大师还未褪出进入禅门的七情六欲。”匡昊道。
柯摩迦打量了眼前这个后辈，双眼如死灰一般，道：“你说得不错，妙禅太傻，他连佛理都还参不透，就知道如何放下，老衲研读了上百佛经，可还是学不会放下。老衲能以武、以佛理、以德渡世人，可不能容忍世人愚昧。”
“世人怎就愚昧？”匡昊问道。
“他们深陷红尘中，已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脱离世俗，还一直向往那些遁入空门之辈。他们难道不会想这世俗还有东西值得留恋？不懂空门之道，却装做向往，这般愚人，老衲不屑于其解惑，而更想杀之——”说罢，攥紧的拳头拇指弹出，一根金针飞出，一片榕树叶从茂密的枝叶中脱落，针穿在叶脉之上，随之掉落。
上官懿转了转眼珠，道：“大师恨世人愚昧，晚辈请问大师当年为何遁入空门？”
柯摩迦轻咳了一声，好似是笑了，道：“你这女娃问题问得也独到。老衲入佛门时竹杖芒鞋，破衣烂衫。只因一个人年少时父母早亡，家业全无，于尘世流浪太久，看厌了俗世，故投入空门。那时与我一同入少林之人，妙禅，是个落榜书生，与我一同跪在少林山门处。”
“看来大师自开始便觉得妙禅法师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到头来，全是大师嫉妒之心所致，可怜当年的无辜人，竟为了一人的嫉妒之心而误了卿卿性命。”上官懿叹道。
“你这女娃何意？”柯摩迦问道。
“晚辈只问了大师为何遁入空门，大师不仅说了自己当年的情况，也诉说了妙禅法师当年情况。大师说自己游历世间，见一切冷暖，才愿遁入空门，寻求佛法奥妙，其实不是自己放空了，而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厌烦不等于放下，因为大师放不下，才会厌烦。大师觉得妙禅法师当年只是受不了落榜的挫折，才遁入空门，为消极避世，自心里觉得妙禅永远参不透佛理。当然，妙禅法师虽然天赋不及大师，可他却真正放下，对世间无甚感情了。”上官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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