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音乐、闪烁的灯光……，军部大楼一层的会议室现在一扫白天晋升仪式时严肃压抑的气氛，现在俨然变成了温馨和谐、歌舞升平的宴会厅。欢笑声、清脆的酒杯碰撞声以及穿梭不停踏着节奏的交谊舞步伐声更是此起彼伏——在场的每个人都在这里尽情享受着眼前这份成功后的喜悦与欢乐。
“李长官，恭喜恭喜呀！”
“同喜同喜——今后还望各位老前辈们多多照应！”
不断重复着从晚宴开始以后自己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说话、好不容易又送走了一拨来给自己祝贺的大员老爷们，这场宴会的主角李兴华这才终于抽空从宴会厅里溜到了二楼的阳台上。尽情享受着迎面吹来凉丝丝的晚风、一边来回按摩着隐隐感觉有些抽筋的下巴，李兴华觉得可以真正让自己清闲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李师长、哦不——现在应该是李司令长官了，李司令长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躲清静来了哦。”
“哼瞧瞧：还真的是太短了！”
在心里这样苦笑着，同时李兴华最后尽情吸了一大口那令自己心旷神怡的新鲜空气后这才扭过身来：只见阳台的入口处那位中央社的大记者孟芸小姐身着得体性感的华丽晚礼服，正挂着一脸迷人的调皮微笑歪着脑袋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刚刚有点喝多了，所以就溜出来吹吹晚风。”
“哼少来啦——早就听芙蓉妹妹说过：你在刚到徐州收服朝天吼和红牡丹的时候，一个人就可以喝好几斤土造的白酒！怎么今天就这么几杯小小的红酒就可以打倒今天堂堂的徐州王、李司令长官吗？”
“到底是中央社来的王牌记者，这才几天的时间就把我的老底都调查出来了。”
又勉强扭了扭还有些麻木的嘴角，随即李兴华接过了孟芸递过来装有葡萄酒的高脚杯、而后与其手中的杯子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意思算是接受了这位记者大小姐对自己“高升”的祝贺。
“呼——其实我也是在里面待得太闷了，所以才跑出来吹吹风。说起来现如今的徐州可真是个好地方，我曾经去过那么多的城市还有美国和英国、但是无论其他任何地方的感觉都没有这里来得那么轻松舒适。”
说话间孟芸径自从李兴华的身边挤了过去随即靠在了阳台的护栏前，一边继续享用着杯子里的酒水一边以颇为感慨的眼神默默欣赏着外面的夜景。
“呐——这个是我刚刚写好的关于此次徐州执行的文章，下个星期中央日报的头版上就要刊登出来了。”
颇感意外地从孟芸的手中接过递上来的报纸小样，李兴华非常认真地阅读了这篇关于自己报导中的每一个字……说实话在过去那个时代各种报纸和杂志也没有少了刊登关于自己的文章，无论褒贬很少有能够令李兴华动容的。然而今天看到孟芸的文章——几分钟以后李兴华的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有些微微发烫。
“怎么——李司令长官对于小女子的这篇文章还算满意？”
“似乎评价有些~过高了，文章中孟小姐把李某比作了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其实李某现在所做的仅仅是一个普通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哼、如果是这样说李司令长官可就显得太虚伪了：一个普通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情？如果仅仅是普通的中国人可以创造出那么多抗战利器吗、如果仅仅是普通的中国人可以无条件地创建军队抗日杀敌吗、如果仅仅是普通的中国人可以把这在日寇三面包围之中的徐州弹丸之地经营成如此富足平安的安全岛和乌托邦吗！！！”
一口气连续质问了李兴华好几个为什么，环臂抱在胸前——这期间孟芸一双闪烁着灿灿光芒的眼睛笔直地钉在李兴华的面孔上一刻都不肯放松，那神情仿佛是在面对背叛自己的情人？！
“好了、投降——名记就是名记，嘴巴就和你手中的笔一样锋利。我愿意承认刚才的说话的确是有些虚伪，但是我真的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被称为英雄。”
“说说你的理由，如果仅仅就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简单说话我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面对着面前紧紧揪住自己不放的孟芸愈发犀利的眼神，李兴华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径自转过身去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在没有回国以前，我曾经是一名军火商人。顾名思义——军火商人出售的商品可不是普通杂货摊上的生活日用品，无论那一件随便拿出来都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战争机器，哪里有战争、哪里就会出现我们这些军火商的身影……记得那个时候我也经常出现在国外的报纸上，可形容我的词语绝大部分都是‘死亡商人’、‘战争贩子’、更有甚者会被直接讽刺为‘杀人凶手’或是‘生命收割者’之流。”
“现在虽然穿上了军装，变成了保卫国家的军人，可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原本的军火商人身份还是没有什么改变。今天上午你也看到了——我与国民政府签订了一系列合同，这其中没有任何一份是不涉及那些杀人武器的。但是报纸上却称我为抗日英雄，仔细想来这个变化实在太大。孟小姐你不认为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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