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和紫陌等人刚刚步出凤翔宫，弃儿和黎珏以及清子狼狈而来，身上好几处伤正往外溢血。
紫陌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莫离忙问：“出什么事了？”
弃儿咬着唇，脸色不好，目光中情绪复杂。咬一咬牙，她急忙道：“昆元大军来支援林月华了，丢纽从烟落调来的兵马被围剿了！”
“昆元？！”紫陌惊呼一声，神色开始惊恐。莫离还算理智，继续问道：“昆元军队与天华合作怎么苍雪没有收到半分消息？当时我们不是留了不少人在昆元王宫吗？”莫离和紫陌自然没有想到，当时他们在昆元的一段对话被百丽华偷听了去，百丽华后来也因此情报，得了昆元大帝不少赏赐。
苍雪留在昆元的探子由于一个妓.女的告密，早就被抓了。莫离和紫陌自然始料未及。
弃儿唾一声，“那个该死的面纱女子，竟然就是昆元公主！”
怪不得！紫陌恍然大悟。昆元公主失踪那么久，原来就是那个戴面纱的女人。怪不得先前城墙下那一幕那么怪异，那个面纱女子有资格下命令，林月华瞪她她也胆敢回瞪——那是因为，她是昆元公主啊，林月华与她只是合作关系，理应两人平起平坐。
是她疏忽了。紫陌懊恼不已，她抓着清子衣领，声音紧张：“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不问不打紧，一问少年哽咽了：“将军们都战死了！先前关着城门，我们不知道外面烟落军队被合剿，等开了城门，天华军队就冲了进来，昆元大军在后面，烟落军……”
“丢纽的军队怎么了？你快说呀。”紫陌都快急死了。
“全军覆没！”清子大吼一声，蹲下身子抹起了眼泪。
紫陌霎时脸色苍白，机械地转动脖子望丢纽和莫离，两人也是一脸悲怆。
黎珏过来扶起清子：“此仗……败了……我们赶紧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的苍雪军呢？”紫陌呆呆地转头，呆呆地问黎珏。
“将军们在城门拼死战，大多数已经……没了。但是苍雪军还隐在城中各处，已经得了命令撤退，寻了机会就会撤回广安的。”
“祸害果然是要遗千年的……”紫陌此时竟然笑了，诡异的笑容惊了众人一跳。
她掏出个哨子，朝天吹响。“灵灵还活着？”
果然没多会灵灵从空中飞来，它鲜亮的羽毛不知为何有些黯淡。
紫陌抱起丢纽扔到灵灵身上：“你们去接羽娘一起撤回广安，娘……稍后就来。”
丢纽乖巧地什么也没有问，她看着紫陌，目光带着些眷恋。突然，抱着紫陌的头凑上一吻：“娘，丢纽会等着你和爹爹。”
把灵灵和丢纽目送走，紫陌回头：“我，大概是没有办法丢下那些为我们战死的英魂的……”
弃儿笑了，“大概我也没有办法。”
莫离和黎珏对视一眼，各自从怀中拿出属于自己惯用的武器：“自然是你们在哪我们就在哪。”
步出王城，京都昔时繁华的城郭，如今燃烧在漫天飞雪下。黑色的尸体，红色的血液，白色的冬雪，混在一起，满目都是刺眼。
冲进来的军队疯狂烧杀掠夺，似乎要把整个天歌洗劫一空。战乱了太久，原先的士兵都已经忘了当初跟随着起义的目的，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机器，走到哪，哪都血流成河。
最后的反抗者被万军围在街道中央，高头大马端坐的，依旧是那个紫陌做梦都想杀掉的女人。被围在中央，紫陌后背抵着莫离，握刀的手冷得有些麻木，数不清第几次向前刺去，也数不清第几次抽刀从温热的身体出来，刺向下一具人体……
飘落下来的雪没有温度。林月华笑得没有温度。疲惫的紫陌想要抬头望一下天，是否天空的颜色跟这黑红白一样刺眼绝望？
还好，身旁飞舞奋战的人们……曾经笑靥明媚，死都要死到一起，那也是一种幸福。
……
弃儿好像没有力气了，紫陌正昏昏欲睡战着，看见弃儿好像喃喃轻语和黎珏说些什么。她精神一震，努力倾听，脸色却一下大变……弃儿，在求黎珏杀了她。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紫陌复又振作起来，单手撑着刀，站起身，趔趔趄趄瞄准某一个方向，把大刀甩了过去。可能是她眼神已经恍惚到看不清了，她瞄准的方向，不是林月华，却是昆元公主。
步步斐桉直觉地一侧头，刀飞过，她的面纱被刮了下来。冷笑着下马，捡起紫陌甩过去的刀，步步斐桉一步一步逼近紫陌……
她抬手，落刀，笑容狰狞。额前的小铃铛一声不曾响。
紫陌已经处于混沌状态了，看见步步斐桉额上的铃铛，迎着她砍下来的刀就伸手去扯，内心深处的意识告诉紫陌，她讨厌那铃铛……
步步斐桉显然也没有料到紫陌会迎着刀去抓她的脸，动作顿了一下。这一下之间，莫离便看见了，身子一撞，把步步斐桉撞飞出去，紫陌抓着步步斐桉脱落的铃铛，勉强扯了一下嘴角。
她呆呆望着那铃铛，看见铃铛里面钻出来一个全身都是脚的怪物小虫子，那小虫子爬到紫陌手上，钻啊钻，消失了……
全身痉挛了一下。
紫陌张大了嘴巴去望步步斐桉，看见她冷冷地笑了，嘴巴轻轻吐出两个字。
紫陌听不见，照着她口型做了一遍，恍然，原来她在说：“活，该。”
然后紫陌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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