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闻明日乞巧，凤仙花香袅袅，银烛秋光映月，策马兴起一瞧。
时日尚早，佳人未到。香囊泥偶惨惨戚戚，西街独留半座鹊桥。
想问风情，瑀瑀。弥久萦怀，了了。
且盼浓情蜜意，双聆凤萧。何时姑娘与我情缘到，倥偬欢笑，你我催着客槎犯波涛。
诗中吟唱的是一个北疆士兵追求富家女的故事，说起来，倒也与二人的身份处境十分贴合。
萧湛眼中噙着笑，正琢磨着是否要用打油诗逗一逗湘儿时，湘儿忽地凑近了过来，覆在他耳边低低地说。
“驸马，我可不可以借周管家一用。”
……萧湛一愣，诧异地转头看向湘儿。如今这深更半夜，她借周福来做什么？
“明日，就借半天，华阳想过目一下账上的银子，心想着若不提前知会驸马一声会不好。”湘儿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装出了一副听话乖巧的小媳妇模样。她当然是在拿看账的事情做借口，她其实只不过是想叫周福过来帮她读一读她的封地和剩余的铺子名录，只不过又怕直接说，怕驸马会觉得自己有分家之嫌，那只好拐弯抹角了，当然这么一点小事儿，她猜想驸马也应该不会不答应的。
萧湛：……
他，他刚刚还以为……
这公主是不是存心逗他？
“行，还有旁的事儿吗？”他抬头，用一双深如墨潭的眼眸紧盯着湘儿的清眸。
“没了。”湘儿眼睛亮亮的，心中揣着雀跃，心情舒畅，连说话也不结巴了。“夜已经深了，驸马也累了一天，湘儿这就差人送驸马回院子。”
言罢，她快速地站起身，扭着如弱柳扶风般纤细的腰肢，穿过半透光的金尾屏风，盈盈朝院外去了。
萧湛一阵憋闷，这种生得妖艳的、性格又懦弱的女人，原本就不是萧湛的心头好，明明他也没有看上公主，但忽而平白无故被这样戏耍一番，搞得他就好像吃了个哑巴亏一样。
临走前，他又深看了湘儿一眼。
“下官下月初便出征，军中尚有许多琐事要打点，恐怕过些日子也很难拨出空来陪伴公主。”就刚好今日有空，她确定不想将他留住？
湘儿心内窃喜，太好啦。“驸马为国为民是我大承百姓的福分，军中政务要紧，华阳不介意的。”
萧湛败兴而归，下人们又看笑话。唯有柳杏和春蕊这两个侍婢面露担忧，真不知若这样长久下去，驸马会不会到外面去寻花问柳，万一再弄出个小的，宠妾灭妻，事闹大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们家公主。
翌日，湘儿起了个大早，早早地便梳洗完毕，安坐在府内花园里的湖心亭大理石桌前，远望着平静的湖面，静等着周福出现。
春蕊正帮她剥栗子，东巷口新炒的糖栗子又甜又香，而且要趁热吃才好吃。春蕊忙着剥有些烫手，一边剥一边小心地拿嘴吹手，湘儿也不嫌弃她，只笑着说让她小心烫手别那么着急。
周福远远地走来，不疾不徐，停在湖心亭的台阶上，弓着腰行了个礼。
“公主，您找我。”
湘儿点头：“你把府里的流水账目拿过来给我看一眼，顺便……”她回眸，看了一眼站在身后抱着个小木箱子的柳杏。
几日下来，湘儿已经学聪明了，有些话不能自己说全，还是要仰仗手下人出马解围。
柳杏机灵得很，快速上前一步，把木箱子放到了周福身上，替湘儿把话说全：“烦劳周管家，顺便帮公主读一下公主的封地收入和现存的商铺名录。”虽然柳杏也不知道，公主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账簿不看，偏要等一夜特意叫周管家过来，但公主如此选择那肯定也是有她的道理，她们做下人的没必要多问，乖乖照做便是。
周福答应了一声，接过木箱子，放到了湖心亭两侧的长条板凳上，小心地打开了铜锁扣。
他往手指尖吐了一口唾沫，翻着账簿细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拢眉道：“公主的封地是大婚时皇上赏的，因是第一年，还没有收入进账。至于剩下的几个铺子，大多是绸缎庄、首饰铺、香粉店，因是常年一直专供着公主的四季需求，近些年也没有盈利，多是亏本的生意。”
湘儿：？？？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颇有些难以置信。
那账簿她虽然看不太懂，但名录的个数她还是数得清的，除了归到驸马名下的那些，总还是剩下了十一二个铺子的，湘儿不指望着要什么金山银山，只想着日后她逃离的时候能拿出点银两傍身，够买一个宅子再买几个下人就够了，三五百两也算可以，就这么多个铺子，总也不至于每一个都是亏空的程度吧。
“你、你是不是在蒙我。”湘儿咬唇，下意识坐直了一些。
“小人岂敢，这账簿写的清清楚楚，公主一看便知。”周福说着便要上前托柳杏递账簿。
湘儿一阵尴尬，就是给她看她也看不懂啊。“算了算了。”她让柳杏将账簿递回去，“我量你也没有那个胆子来蒙我。”
周福讪讪，点头称是。他将账簿收回木箱子里，湘儿眼波微动。
忽地说道：“这，最近天热使得我记性不大好，也有些记不清了，当时分铺子的时候，这几间不赚钱的铺子都是我挑的吗？”
“是，都是公主挑的。若小人没记错的话，早在将军下聘礼时，小人便听宫里的嬷嬷们提起过，公主素来有不用市面上常见的布料、首饰、脂粉的习惯。随后涉及到分铺子时，公主便率先定下了这几间铺子。而且由于公主挑的铺子大多并不赚钱，将军在成亲前还曾说过要把几间开在京都好地段的米面铺子让给公主，但公主嫌米面铺子听着不好听，上不了台面，一口便回绝了将军。”细说起来，当初下聘礼时主理公主婚事的几位宗正寺大人也都在场，他们也能作证此事，周福不敢说假话。
……
湘儿如鲠在喉，好生郁闷。气鼓鼓地吃下一把栗子……
那米面铺子多赚钱呀，公主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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