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潭的水有种幽碧的颜色，如果茹安不坚称整个村子世世代代都是喝得这水潭里的水。于蕙岚一定会觉得这水沉积了太久，已经生出浮藻和小虫，是不能饮用的水。
“小姐，这小龙潭深不见底，终年不枯。而且先前我阿婆几次都差点儿缓不过来了。就是因为喝了小龙潭的水，才撑到大夫赶过来的！”茹安骄傲的说道。
这小龙潭是得天独厚的头一份，老林村独有的。
水潭旁边摆着有些年头的水舀，于蕙岚挽起袖子，舀了一瓢潭水出来。凑上前仔细的看了下，又嗅了嗅。
很重的水腥味，而且这水本身泛绿，并非因为水深导致看起来有些绿意。好奇怪，按理说，这样的水，喝了不应该会拉肚子吗？
“诶，你别喝。小龙潭的水再好，也不能这么喝呀，得烧开才行。”以为于蕙岚要去喝，茹安连忙去接水舀。
笑了笑，于蕙岚顺从的放下水舀，没解释什么。她自然是看不出这水的特别之处，但是有人应该能看出来。临走的时候，带一些送到药庐去看看吧。这么神奇的潭水，她也很好奇呢。
转身，便从小龙潭边沿上的石阶下来。一抬眼，面前熙熙攘攘的挤了一群的小孩子。大的有六七岁，小的才两三岁刚学会走路。瞪着天真无邪的黑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祖太婆说，小龙潭里住了仙子。你是从水里出来了吗？”
好吧，虽然于蕙岚平时不太在意这些夸奖的话，但是从这么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她还是相当的高兴，温柔的浅笑。
“我不是仙子，我是从山路上来的。”认真的向这个小豆丁儿解释道。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小豆丁儿有些失落，又坚持的问了一遍。
“你真的不是水里的仙子？”
肯定的摇摇头，她真的不是。从石阶山下来，于蕙岚走到这个还不到她腿高的小娃娃的面前，柔声问道。
“你这么想找仙子，是想做什么呢？”
允了允手指，小娃娃有些伤心的说道。
“祖太婆说了，仙子出来了就会给大家带来好多好多的粮食。有白白的香香的米饭，有细细的面条，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老林村这么的贫困吗？她看着房屋都很结实，人们体态都很健壮。不说，家家富户，但是温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回头看向林茹安，她想得到一个回答。
老林村是山村，典型的靠山吃山。每年的十一月到二月，都是最难熬的日子。冰天雪地的，大雪封山，根本就找不到猎物。光靠着山上的那点儿地，种的粮食还熬不过两个月。
打不了猎，就过不下去日子。年年冬天都有汉子冒险进山，最终没有回来。少数的人会选择下山做工。可，老林村的人长得高大，吃得也多，还没什么手艺。做工得的工钱也少得可怜。
粮食太贵了，买不起，每年冬天大部分人家都是饿肚子。她们家阿婆还有病，不到冬天家里就已经没吃的了。
所以她如今看到的只是虚胖？不过是因为开春了，山上有猎物了。大家尽吃的油水，急速的胖起来。这样反倒对人的身子骨不好。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迁村？”于蕙岚有些不明白，日子过得这样的艰苦，怎么不换个地方过日子，好歹种上几亩薄田，种些口粮出来。
哪有那么好换，山里不毛之地多了去了。这里好歹还有一口小龙潭，水源充足。碰上大旱，光是渴，就能渴死人。
“没想过什么别的法子吗？”于蕙岚问了一声，茹安没有回应。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哪里没有想过，只是我们这儿山路崎岖，也没什么特产。两年前几个后生拼了性命打死一只老虎。虎皮换回来的钱，修了路。陆陆续续的送些山货到镇上去卖，大家的日子这才好过一些。”
闻言，于蕙岚连忙站起来，转身向身后的老人拜了拜。这是一个老妇，年纪大得脸上的褶子一层摞一层的，几乎看不到那双夹在其中的浑浊的眼睛。
“祖太婆~”后面的小孩子纷纷的围过去，亲亲热热的喊着。
老妇人也很慈祥，伸着老得像是枯树的手，抱抱拍拍每个孩子的背，小声的念叨着他们的小名。
只是她到底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眼神儿也不大清楚，一直把人名叫错。惹得小孩子们又吵吵嚷嚷的说了一阵。
这样一位老人，年轻是应该做过许多的善事，才能如此的受人尊重爱戴。
“用人命来换山路，确实不妥当。这山上如果粮食种不出，为什么不试试种些药材？大山里的药材还是很值钱的。”老林村群树环抱，又处在山腰上，到处灌木丛生。
这样的地方，很适合药材的生长。卖药不一定要稀珍的名药，寻常的药材，只要量大同样很值钱。
“也在种着，就是我们这儿土质不行，药材产量不高。下山赶一回集又路途遥远不便，运东西上下山不是个简单的活计。”老妇人眼力惊人，对于蕙岚的话既没有谄媚的奉承，也没有倚老卖老的博同情。
每一句的回答都理性而诚恳，让这场对话变得非常轻松而又不失意义。
山上的土质不好，那山下的呢？沙土种生姜，涝地，涝地挖一挖，灌上溪水，也能种莲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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