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玉千澄离得最近，她实在没忍住，出手制止了他。
慕容恪没有死成，瞪大眼睛看着救了自己的玉千澄。
玉千澄在众人的惊异中走出来，看着慕容恪，道：“何必呢？该死的又不是你。”
慕容恪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活着……我自己都恶心！”
玉千澄看着一个大男孩哭成这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玉千澄把他滑落在地上的外衣给他披上，道：“连死都不怕，何必怕活着，你还年轻！”
“你懂什么？”慕容恪怒吼，“你懂什么？你懂被自己的亲人出卖的感觉吗？你懂明明恶心的要死，却要去讨好一个老男人的感觉吗？你懂……每一次想到他们，我就恨不得去死的心情吗？”
玉千澄此时才注意到，他手腕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像是被刀割出来的。
这孩子竟然偷偷自残么？
驸马呆滞了好久，才忽然问：“小恪，你说什么？你……你说你喜欢女孩子？”
“是，我喜欢女孩子，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你！”慕容恪咬牙切齿地道，“我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去了太学，不是因为我想当皇帝，我只是想摆脱你，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简直就是个恶魔，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我以为我已经自由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
慕容恪痛哭失声。
“可是……可是……”驸马可是了半天，竟不知道说什么。
“那都是被逼的，因为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不去讨好你，他就不给我娘看病，不给我娘吃药！”慕容恪指着翊王道。
翊王哆嗦了几下，摇头，道：“混账！你乱说什么？”
“我说的有错吗？你宠妾灭妻，人尽皆知了吧？我娘病着，你也不给她好好治病，你却用她来威胁我。我不听你的话，你不仅要让我娘死，你也会让我死！”
翊王脸憋得都黑了。
“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小子已经疯了，他已经疯了！”翊王极力否认。
“是的，我疯了，早就疯了……早就疯了……我恨不得死掉，要不是怕娘伤心……”慕容恪的哭声太惨烈，以至于大家都无法再用苛责的目光看他。
哪怕刚刚还对他充满鄙夷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怜悯。
太惨了！
玉千澄走到了慕容凛身边，道：“王爷，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戏，我看的心里非常难受。我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我不能忍受的肮脏和黑暗。”
慕容凛拍拍她的手。
然后道：“来人，把翊王和驸马，还有昌平公主都押下去，容后处置！”
“你凭什么……凭什么扣押我？”驸马怒吼。
“秽乱宫闱，这个理由够吗？”慕容凛问。
翊王咬牙道：“那……那你有什么理由扣押本王？”
“宠妻灭妻，卖子求荣，够不够？”慕容凛又问。
昌平公主还要说话。
慕容凛直接对她道：“不守妇道，辱没皇室，还有什么要问的？”
昌平公主也耷拉了脑袋。
几个人被拖下去了。
慕容凛对其他人道：“今晚的事情， 我不希望传出宫门去，你们出了宫门之后，统统给我把嘴闭紧，要是我听到外面有任何谣言，不管是谁传出去的，你们所有人都要一起承担后果！”
“都散了吧！”
慕容凛挥了挥衣袖。
其他人也不敢多话，赶紧溜了。
慕容允看着慕容恪，犹豫了好久，还是没走，反而走到他面前去，道：“希望你不要寻短见，活下去，才有机会把那些伤害你的人，通通踩在脚底！”
慕容恪睁开眼睛看着慕容允。
慕容允认真地道：“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也不是来安慰你的。我只是觉得，身为男人，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境遇，都应该咬牙撑住。人生就像一场赌局，只要你不退场，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慕容恪撇过头去，没有理他。
小丸子对慕容允道：“算了，走吧！”
慕容允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跟着小丸子走了。
现场就剩下慕容凛和玉千澄。
慕容凛有些为难地看着玉千澄。
玉千澄对他点点头，示意他把慕容恪交给自己。
玉千澄伸手拉起慕容恪，问：“跟我走？”
“我不！”慕容恪摇头，眼泪还在掉。
玉千澄哄着他道：“至少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吧？如果你之后还是不想活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
慕容恪愣了一下，终于看了一眼玉千澄。
“人就算要自尽，也该体体面面的，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这样死了之后，下辈子投胎，也会体体面面的。”玉千澄一本正经地道。
慕容恪抿着唇，有些犹豫。
“放心……我说到做到。”玉千澄再度保证。
慕容恪终于点点头。
他也不愿意这样去死。
玉千澄把他带走了。
让人准备了热水给他沐浴，又紧急让人送来一套合身的新衣裳。
又让松枝给他准备了热饭菜。
小丸子偷偷摸过来了，问：“阿澄，你准备把他怎么办？我听慕容允说，慕容恪在太学挺得意的，这一下摔得很惨了。”
“你就别管了，这事儿我来解决。”玉千澄道，“哎……挺可怜的。”
刚刚慕容凛已经问过慕容恪身边亲近的小厮了，他说的都是真的。
慕容允是三年前被送到江南去的，打着去江南游历的名义，其实就是被他父亲送给卢旸了。
起因是有一次卢旸进京城，去了翊王府，正好撞见了慕容恪。
卢旸见他长得好，便动了心思。
翊王起初并不知道，结果那侧妃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便告诉了翊王。
翊王为了讨好卢旸，竟主动逼着儿子去陪卢旸。
慕容恪的小厮还说，慕容恪不愿意，翊王就用生病的王妃逼他就范。
慕容恪私底下寻死好几次了，但都被翊王派去监视的人阻止了。
反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这一次慕容凛把适龄的王子皇孙们召集到太学，慕容恪才得以从卢旸身边脱身。
满心以为以后都不用受罪了，结果昌平公主和驸马又来了京城。
玉千澄听着都替慕容恪悲哀。
玉千澄让小丸子离开，自己去找了慕容恪。
他已经洗好了，换了一身衣裳，正坐在那里发呆。
玉千澄走进去，把他惊得站了起来。
玉千澄道：“别紧张，我只是来给你送饭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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