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大人？”赵楷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这老头身为开封府权知，怎么会跑到这西夏前线？
“秦王殿下，老夫想见你一面还真是困难啊！”宗泽冷哼一声。
“宗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赵楷不解。
“老夫到这不还是拜殿下所赐么？”宗泽嘲讽技能开满，毫不客气。
反正他行的正坐得直，宋朝没有杀士大夫的传统，无所畏惧。莫说是在赵楷区区一个皇子王爷的面前，就算是在赵楷的老爹赵佶面前，惹到了他生气，他说话也会毫不留情。
不过，后果可能就是赵佶客客气气地请他离开，然后转身就把他贬官。以赵佶的权势来讲，虽然不能杀了他，但是让他活的痛苦一些却不是很难。
但在赵楷面前可就不一样了，赵楷和他没有君臣之分。从身份上来说，虽然赵楷贵为亲王，又手握西北大权，可自己却完全用不着惧之。
这就是宋朝读书人的风骨！
赵楷知道这些老大人脾气是个顶个的倔，若是将他们惹毛了，你得顺着他的脾气将他们捋顺了，否则打不得骂不得拿他们毫无办法。
顺着宗泽的话，赵楷半真半假地问：“噢？宗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宗泽一听这话就来了劲，撸起袖子大有和赵楷掰扯掰扯的意思：“这还得从你出兵西夏开始说起！”
“秦王殿下，你知不知道现在朝廷因为你和西夏开战的事情，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西夏使者亲自跑到陛下面前诉苦，很多人扬言要治你得罪！”
“这么说来，父皇全都知道了？于是您老就跑这来了？您是来当说客的还是来抓我回去治罪的啊？”
赵楷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真说起来，能拖几个月把朝廷蒙在鼓里，这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了。
“我要是来抓你的，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宗泽瞪着眼睛道。
“那可说不定我的麾下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您的。”赵楷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强硬的味道。
宗泽闻言一滞，自己若是真想带赵楷走，还真未必能走的了。
于是老大人避免自己尴尬，转了一个话题：“你可真是能耐，把皇帝和朝廷统统瞒在鼓里，他们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你此刻居然已经身在西夏。不过即便如此，陛下对你屯兵潼关的事情已经大发雷霆了，之前便有内侍前往关中被阻，回去之后添油加醋说你的坏话。要不是老夫在陛下面前给你美言，说不准陛下就要治你的罪了！”
“如此看来，当真是要谢过宗大人的护佑之情了！”赵楷试探道：“如此说来，父皇对此间的事也是半知半不知了？”
“之前的确是不知你在关中所做的这些变革，尤其是兵制的变动以及你私自侵入西夏这两件事。现在只要我把这两件事情告知朝廷，再结合你屯兵潼关、切断中原联系的举动，相信朝中任何人都不相信殿下你没有谋反之心。”宗泽笃定地道。
“那宗大人认为小王有没有谋反之心呢？”赵楷眯起了眼睛。
“从我在关中所见的情形来看，扪心自问，实事求是地讲，暂时还没有发现殿下有谋反的举动。”
“哈哈哈！”赵楷笑了起来：“还好是宗大人来了，若是换成王黼、李邦彦之流，回去以后指不定在父皇面前挑拨我父子二人的感情！”
“殿下明辨！”宗泽却道：“可即便如此，在老夫看来，殿下依然逃不过拥兵自重之嫌！”
“拥兵自重就佣兵自重吧！只要能收复我汉人疆域，那些小人的风言风语我都不在意。”赵楷故作轻松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却擅长侵蚀人心，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圆的说成扁的！”
“我相信有宗大人在，应该不至于让小人如此猖獗。”
“老夫只能对陛下说，殿下是子弄父兵，至于陛下会怎么做决定，老夫是干预不了的。”宗泽意味深长地道。
子弄父兵……
汉武帝时，太子刘据被小人江充污蔑造反。
武帝内心起疑便派江充前去调查，刘据自辩无门只得杀江充造反，后兵败自杀。
后来汉武帝冷静下来后心生悔意，觉得太子或许是被自己逼反，想要找个借口表达自己对儿子的追悔思念。
当时有个叫田千秋的小官，便上了一封奏章对汉武帝说，太子这是子弄父兵。
当儿子的私自调用了一下父亲的士卒，算不得什么大错于是刘据得以平反。
宗泽这是在提醒他，宗泽是绝对会如实地和赵佶汇报工作的。但宗泽也认为，赵佶听到了赵楷在西北二路的所作所为之后，是一定会动怒，并且对赵楷的动机产生怀疑的，到时候再加上一旁的王黼、李邦彦之流煽风点火，赵楷被“造反”肯定会被坐实。
到时候即便是他也不能够说得动赵佶，只有等事后赵佶后悔之时上奏来一句“子弄父兵”。
“既然宗大人干预不了，那便别干预了！”赵楷想了一会儿摆摆手。
他如今手握大军，若是被人污蔑造反，自然不可能乖乖就范，但他并不想和父皇、朝廷起冲突，这会消耗大宋的国力。
“反正大人也已经来到了这前线，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不如等小王解决了西夏的战事之后同小王一同回京向父皇解释。”
“怎么？你这是要软禁老夫？”宗泽面露怒色。
“宗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王怎么敢软禁大人呢？只是此地正处西夏境内，荒郊野岭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西夏的乱兵马匪、豺狼虎豹，宗大人此时若是回去，难保不会有生命之虞。”赵楷笑呵呵地对宗泽表示关心。
“秦王，你……”
“好了，宗大人累了。姚友仲，带大人下去歇息吧！”赵楷招手。
宗泽被两名强壮的士卒押了下去暴喝不止，刘锜憋着在一旁笑看着。
刘仲武朝他脑袋上敲了一枣：“笑什么笑！还不去帮宗大人帮衬着点？”
“噢！”刘锜脚底抹油。
赵楷对刘仲武道：“天已经黑了，今日便在此地扎营吧，我军中还有一些牛羊肉，今晚与武帅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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