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何帆的办公室，亲眼从监控上看见傅一珩母子的动静，顾曦才明白，她的推测是对的。
这家医院，根本就是厉戎深做的局。
从主治医生到整间医院，全都是一手打造出来的。
顾曦不得不佩服厉戎深的手腕。
这一间阳光妇产医院明明是横空出世，可就是在私家侦探那里都查不出个好歹，成功蒙骗了傅雪的眼睛。
顾曦站在厉戎深对面，神态拘谨，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自己，更加有点不自在，索性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和他面对面平视。
最终，还是顾曦先开口打破沉默。
“厉总，好巧啊，你也到医院看望病人？”顾曦讨好的笑着。
厉戎深面无表情，只是上扬的眼角，透着些许玩味。
这可不是凑巧。
她跟踪傅一珩，他调查霍诗诗，早晚要碰到一起。
顾曦被他看的笑意渐僵，略带尴尬的捋了捋落下的刘海，低头自言自语，“明明就是故意帮我，又在装高冷……”
这时，厉戎深暗沉沙哑的嗓音突然响遍整间屋子。
“你在想什么？”
顾曦吓了一跳，赶忙抬头解释，“没什么，就是在想公事而已。”
“哦？是吗？”厉戎深挑眉，戏谑的看着她，话锋一转，“看样子你心里明白傅一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的眼神凌厉，有着直击人心的恫吓，叫人不敢撒谎。
顾曦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但整个人却也恹恹的，看上去很失落。
但实际上，她只不过觉得在厉戎深面前承认这件事情，很丢脸。
不过厉戎深读到的，却只有女人的失落感。
他脚下一用力，椅子旋转方向，正对着落地窗，有种刻意回避顾曦的意思。
“顾小姐比我想象中的大度，连这种事情都忍得了。”
言语中，不乏讽刺之意，顾曦当然听得出来，脸上一阵滚烫。
“我不是……”
“不用跟我解释。”
顾曦刚想说不过是委曲求全而已，厉戎深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来，神情讥诮，凉薄的唇一上一下张合着，“我理解，情之所钟，难以自恃罢了，人都容易在感情中迷失。”
顾曦张了张嘴，着急的想要解释，然而厉戎深又是一句冷冰冰的嘲讽。
“只不过，作为合作伙伴，我好心提醒一下顾小姐，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完全高高在上的态度，将顾曦批评的一文不值。
顾曦的脸还是滚烫，只不过这会儿却成了窘迫。
厉戎深那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顾曦此刻赤身裸体一般，早已被他看穿。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为情所困，不懂得及时止损的蠢女人而已。
顾曦从小就要强，什么事情都要做得比别人好，今天，却手足无措的像个刚出世的婴孩，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不是那样软弱的女人，可在厉戎深犀利的言辞之下，却像是被钉在了十字架上，罪名已定。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何为委屈。
厉戎深看着女人水波流转的眸子泛起猩红，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悄然生长。
刚刚的话，说的太重了？
他挪开视线，低头清了清嗓子，淡淡道，“这只是我个人意见，顾小姐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不用太……”
“谢谢厉总提醒！”顾曦赌气似得抢话，手心捏紧拳头，“我和傅一珩怎么样，我心里自然有数，还有，女人心软，不过是因为他真心对他自己喜欢的人，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丢人的是那些利用别人真心的臭男人。”
话音落下，厉戎深怔愣片刻，有种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的滋味。
怎么感觉这丫头在骂他？
他有利用过顾曦吗？没有。
就算有，那也是彼此知情互相利用，算不上亏欠吧。
而顾曦说完，心里憋着气也都消了，又看着厉戎深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拎着包起身就走。
这么狂妄自大的男人，她才懒得跟他解释！
对牛弹琴，毫无意义！
何帆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
顾曦气呼呼的从里面走出来，直接和他撞上，何帆抬起头的功夫，人已经走进电梯，连门都合上了。
他莫名其妙的揉着吃痛的胸口走进去，“顾曦怎么来了？你们吵架了？”
还有人能跟厉戎深吵起来？
那张毒舌，估计得被他气死，何帆幸灾乐祸的盯着厉戎深。
然而厉戎深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副冷淡的语气，直接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打听到什么？”
何帆自知没趣，也不纠缠，直接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说，“好像说什么，你家老爷子要回去祭祖，他们母子俩准备跟去，估计是觉得老人家耳根子软，好拿捏，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认祖归宗。”
厉戎深沉默着，陷入长长的思绪。
老爷子厉森虽然分家别住，但对傅一珩的事情，一直不怎么上心，这个养在外面的孙子，名不正，言不顺，他也不看重，这些年傅雪没少在他身上使劲，但都没什么效果。
祭祖年年都有，这母子俩今年怎么这么上心？
“对了，好久没去看厉爷爷了，他最近身体怎么样？要不要我去给他检查一下？”何帆说。
“不用。”厉戎深淡淡道，“估计这段时间傅一珩会频繁接触老爷子，你不宜出现在厉家人身边，免得暴露。”
“有道理。”何帆说，“那你可得看紧了，傅一珩这母子俩，心术不正，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霍诗诗也不是个安分的女人，不过由我盯着，不至于出大麻烦。”
“嗯。”厉戎深说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迈开长腿往外走。
何帆想起顾曦气呼呼离开的样子，又看着他正人君子般若无其事，不由得瘪了瘪嘴。
说实在的，从前他尚且觉得那些接近厉戎深的女人不安好意，会影响他。
但现在，他却只能说，祝顾曦好运。
摊上这样冷静的男人，这辈子注定是要生一肚子闷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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