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根本不去敢去看厉沉墨的眼睛。
她别开头，挡开他的手，不说话了。
厉沉墨不肯让她回避。
温热的大手捧住江瑶的脸颊，让她被迫与他平视。
他眉宇成川，深眸藏着汹涌的感情，一字一句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江瑶视线被眼泪模糊，紧咬着下唇，不肯回答。
她不想离开他。
两个人好不容易解开误会。
她也终于可以感受到情绪与感情的。
可是……
陆星辰妈妈的话，却牢牢的记在江瑶心里。
她是灾星。
所有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妈妈不在了。
弟弟昏迷一年后，也被人害死。
江家虽然受到惩罚跟报复，可是昔日荣光再也不复存在。
小谜因为她，从小身体病弱，几次活不下去。
现在……
连如同亲人的陆星辰都是因为她得病，将要离开她。
那么，接下来不好的事情会降临到谁身上呢？
是林婉静？
是她肚子里的宝宝？
还是……厉沉墨。
也许她远离这些自己心爱的人，他们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江瑶睫毛一个劲儿的抖，眼泪簌簌不停。
厉沉墨问她缘由，她也不肯说。
可是。
厉沉墨没办法接受她刚才产生的退意。
修长的手指，力道极大捏紧她的下颔。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用冰冷隐怒的声线，对她道：“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想离开？”
江瑶咬着牙关，忍住泪意，口是心非的承认。
“对，我想离开你！离开这里！”
攥紧的手，透着些无情的决绝。
江瑶不让自己思考，怕会改变主意。
不停顿的说：“所以，我请你放手吧，让我走！再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厉沉墨呼吸骤然一沉，眼中透出些戾气。
紧实的胸膛起伏着，有惊雷般的盛怒在胸口翻涌。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瑶恢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从他身边离开。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手上的力道在加重，隐隐失控。
江瑶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抬手狠狠的擦干净眼泪，不让自己再哭。
她扬起下颔，小脸之上是寡淡与冷酷：“厉沉墨，你听清楚，之前因为药物的关系，我没法表达我的最真实想法。”
“现在，我理清楚自己的想要什么了！我要离开你。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小谜吗？如你所愿，从今以后，把他交给你抚养。”
厉沉墨薄唇抿出锋锐的弧度，沉沉道：“江瑶，收回你的这些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江瑶眼眶泛红，却勾出一抹笑。
她声音发苦：“这句话，我当初也对你说过的，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她指的是当初在湖景园，厉沉墨选择了厉家跟厉龙霆，而放弃了她的事情我。
可是这件事，厉沉墨以为她已经了解缘由，不再怪他了。
厉沉墨心中一痛：“你，在怨我？”
江瑶攥紧手，不让自己后悔。
她含泪着，重重点头。
口不择言的要把厉沉墨推离自己。
“对，你一次次的推离我，我就是在怨你，我不只是怨你，我还恨你。我遭受的所有，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依然好好的做我的‘陆染’。”
“你知不知道，克里斯对我用的那些药的时候，到底有多疼，我宁愿死掉，都不想再承受那种痛苦。”
“可是，在我那么痛苦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口口声声说保护我，五年前你没有护住我，五年后，你还是没有！！”
最后一句话，江瑶近乎哭喊出来。
她所有的话，都像是双刃剑。
刺疼他的同时，自己也无比痛苦。
厉沉墨望着江瑶怨怼的表情，他下意识的松了手，放开了她。
江瑶说：“你还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厉沉墨俊美的侧脸偏过去，薄唇间挤出了一句话：“对不起，但是……你不能离开我。”
“为什么不能！厉沉墨，从始至终都是你掌控主权，都是你决定我要怎么做，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考虑过我的意愿吗？”
厉沉墨手指动了动，想要去牵她，还是忍住。
他问：“你想要什么？”
江瑶强撑起自己的情绪，伪装出绝情。
转身，背对厉沉墨，果决的说：“星辰现在这个样子，我没办法不管他。”
“所以……”
她咬着牙关，声音还在发颤：“我要回他身边去。
……
……
厉丰衍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江瑶泪流满面的脸，还有厉沉墨凛冽阴郁的表情。
气氛压抑而沉凝。
他诧异的挑眉，视线在江瑶脸上游移，诧异道：“你……你恢复？”
江瑶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她擦干净眼泪，点点头：“应该是吧。”
就算是没有完全恢复，她现在比在M国时的样子，也好了很多。
至少不再冷漠、机械了。
厉丰衍闻言，温和轻笑：“这可太好了，唔，我还要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毕竟，NM—9的药效，号称可以不可逆的。”
他觉得无比惊讶。
到底是多深的痛苦跟刺激，才会让江瑶恢复的？
现在内心的刺激跟痛苦，会比当初克里斯对她用药时，还要强烈吗？
江瑶掀开被子下床。
刻意的忽略身边岿然如山的厉沉墨。
她对厉丰衍说：“厉医生，检查能等等再做吗？”
厉丰衍颔首：“当然，不着急，你可以先休养几天。”
江瑶点点头：“谢谢你。”
她看也没看厉沉墨，就朝外面走。
快要出卧室时。
背后忽然传来凌乱急切的脚步声。
手腕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狠狠攥住了。
“别走。”
低沉华丽的男声，无比的好听。
江瑶偏过头。
看到了他骄矜尊贵的脸、
以及从没有见过的……神情。
放低的姿态，明显的示弱。
高不可攀的厉家三少，一向是傲气清贵，英姿不凡。
无论人前人后，都是上位者的睥睨气势，什么时候低过头？
隐忍内敛的性格，让厉沉墨本来就喜怒不形于色，不善于开口。
也只有江瑶一个人，能让他放下姿态跟尊严。
说了这两个恳求一般的字。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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