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
且不说，这些人中，有一些根本就是跟着来喊喊热闹的。
只说人人患有病症，都可前来楚王府领取瞧病的银子。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单单是这一条，就足以拖垮楚王府。
就连凌卿寒，都一把拉住楚衔皓，望着他的侧脸，声音压低了几分，“楚衔皓，你疯了吗？”
楚衔皓面不改色，抬手拍了拍凌卿寒的手背，依旧面含笑意，望着众人，高声问道，“若是诸位都没有异议的话，就跟着我家婢女去我府上登记吧。”
事已至此，这样的结局对于这些人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似乎生怕楚衔皓改变主意，立即纷纷涌到了安玖身边，高呼着，“我我我……”
安玖只能安抚着他们的情绪，快步离开。
人群跟着安玖，快步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其他那些瞧热闹的人，也都被小厮赶走。
药店之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地面上，各种各样的东西，堆积如山。
群情激奋之下，扔什么的都有。
楚衔皓看着地上几块破碎的铜镜，心中只觉后怕。
若是这些东西砸在了凌卿寒的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凌卿寒倒并未注意到这些。
她坐在一侧，丝毫不受地上那些东西的影响，将所有的药单摊开，一一查看。
“如何？”
听到楚衔皓的话，凌卿寒只是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查不出来？”
“不是查不出来，就是因为，已经查出来了。我才觉得奇怪。”
楚衔皓拧着眉头，面色更加不解，打量着凌卿寒，不知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卿寒对楚衔皓摆摆手，将他唤到自己身边，才指了指桌上的药单，“你瞧，这些过敏人，都服用过黑林芝。此物药效厉害，价格却便宜。我在出售此物之时，就仔仔细细地调查过。这药物能引起过敏的例子，少之又少。一千多个人之中，恐怕只有一两个。像今日这般人数众多，实在是有些古怪。”
楚衔皓盯着药单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望向凌卿寒，“你是怀疑，有人在药中动了手脚？”
凌卿寒还没有想到这一块，此刻听到楚衔皓的话，也是骤然抬起头，略显诧异地盯着楚衔皓。
“东家。”
一伙计匆匆入了厅中，对凌卿寒微微行礼，上前便道，“咱们的黑林芝，被人掉包了。”
“掉包？”
凌卿寒与楚衔皓皆是一惊，猛地抬起眼，望向伙计。
“我记得，东家当日说过，黑林芝，当属江南云家最好。我也一直吩咐采买之人，定要前往江南云家采买。可是……”
伙计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凌卿寒。
那是两颗黑林芝。
虽然从外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伙计已经将两颗黑林芝的一角都掰了下来，露出黑林芝内的白色松茸。
一颗是奶白色。
一颗却泛着黄。
“这颗，是云家的。”伙计指着那颗内里是奶白色松茸的黑林芝道。
“那这颗呢？”
伙计望向楚衔皓，拧着眉头，微微摇头。
“不知道？”
伙计再度看向凌卿寒，点了点头，“是。不知道这黑林芝到底是谁家的。我已经吩咐人去唤采买之人前来问话了。如今看来，怕是这人想要贪图便宜，以致于造成今日大祸。”
楚衔皓与凌卿寒对视一眼，二人都蹙着眉头，未曾答话。
很快，伙计派出去的人，便匆匆而入。
他面如土色，一进厅中，便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望向凌卿寒与楚衔皓，“东家，不好了。负责咱们药铺采买的人，昨日便被人杀害了。”
一言落下，凌卿寒与楚衔皓的面色皆是一变。
可二人都没有露出太多惊讶之色。
凌卿寒做了个深长的呼吸，缓缓问道，“杀害了？可知是什么人下的手？”
“官府说，是有贼人入了他的屋中偷盗，被他发现。两人搏斗之中，不幸遇害了。”
“倒是巧的很啊。”
凌卿寒冷笑一声，握着黑林芝的手，缓缓收紧，面色铁青，指节泛白，心中已然明了。
“东家，若是这采买之人都死了。那此事可真是查无可查了啊。”
不等凌卿寒答话，一侧楚衔皓已经接过话头，冷哼一声，“谁说查无可查？既然有买，就一定有卖。只要能查到这黑林芝的来历，此事倒也不算是全然没有结果。”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只是，这林芝采买，一向在江南进行。
若是想要查到被掉包的黑林芝，到底是何来历，只怕还要专门派人前往江南。
“东家，我这就去安排。”
“不必了。”
凌卿寒打断伙计的话头，将手中的黑林芝，重重地拍在桌上，慢慢站起身，眉头紧蹙，做了个深长的呼吸，沉声道，“我亲自去！”
“凌卿寒！”
楚衔皓几乎是同时打断了她的话头，怒色盯着凌卿寒。
伙计们也是面面相觑，望着对方，不知如何答话。
“江南路途遥远，你亲自去？这一路上，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如何是好？”
“是啊。东家。王爷说的有理。如今，这采买之人都已经遇害。可见，背后指使他的人，早已经意识到事情败露了。若是东家您这个时候亲自前去，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呢。”
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凌卿寒身上，希望她能听从劝导，改变主意。
哪知道，凌卿寒目光更沉，眼中坚定更甚。
她冷哼一声，环视众人一圈，“你们以为，若是我不去江南，这背后之人就没有法子再兴风作浪了吗？既然他敢下手杀人，就一定还有后招。躲，是躲不过去了。”
楚衔皓望着凌卿寒的侧脸，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不得不承认，凌卿寒的话有几分道理。
楚衔皓凝视着凌卿寒，许久之后，缓缓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如此举动，惹得凌卿寒心中一顿，抬眼望着他，满面错愕。
“既然如此，我随你一同前往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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