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没出息的小杂种，为了你能上学堂念书，你大姐花了多少钱，求了多少人！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害得你娘被学堂里的先生指着鼻子大骂。这可是你这辈子唯一翻身的机会，你要是再不上进，娘就拉着你一起去投河！”
曹氏之所以会跟着女儿搬来镇上，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儿子铁蛋。
本以为他会按照自己的预想闻鸡起舞，勤学好问，谁知这个小崽子对读书根本没有任何兴趣，这都一个多月了，依旧没有一点长进，着实让她心焦不已。
“娘，不是我不想学，是我一看到那些字就眼花头晕。那些个同窗都笑话我是头蠢驴，先生也不喜欢我，我的手都快被戒尺打烂了。我求求您，您就饶了我吧，只要不念书，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姚铁蛋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虽然在这里吃穿不愁，可他还是无比怀念在村里的日子。
曹氏气到险些晕厥，操起一把笤帚没头没脑的朝儿子身上招呼。
“你个孽畜，你这是存心想要气死我呀！你不念书还能做什么，难道跟你爹一样去黑山上当牛做马，贩卖苦力吗？老天爷，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你干脆拿把刀捅死我得了……”
姚铁蛋是个老实孩子，哪怕脸上被划出好几道血印，也依旧不肯闪躲。
姚小谷实在看不过眼，赶紧走上去拉住曹氏的胳膊，将姚铁蛋护在身后。
“二姐，您怎么来了？”
姚铁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这段日子他最想念的就是三个小外甥，甚至连做梦都在和他们一起玩耍。
姚小谷见他比之前还要瘦弱几分，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她从袖子里摸出一瓶药膏，示意他赶紧躲回自己房里。
姚铁蛋怯怯的看了娘亲一眼，终于还是接过药膏，一溜烟跑向后院。
曹氏丢掉扫帚，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姚小谷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
“这孩子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让你这个当姐姐见笑了，我听人说你去了江宁县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要是再不回来，祖母死在炕上都没人知道，大伯娘之前答应过我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
曹氏面色一沉，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十分生硬。
“你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你觉得我应该一辈子守着那个老妖婆，忍受他的苛待与谩骂，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这样才合你们姚家人的心意？”
姚小谷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罢了，这些本就不是您的责任，大伯娘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并不想责怪任何人！”
曹氏没想到姚小谷会如此通情达理，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竟然全无用武之地。
“我今日来主要是想告诉您，我已经答应祖母去把大伯接回来！”
曹氏猛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急促与慌乱。
“小谷，你可想清楚了，你大伯那个人天性恶劣，你要是把他接回来，受苦的可就是你自己！”
姚小谷无奈的摊了摊手:“没办法，祖母年纪大了，身边离不了人，除了大伯没人能够安抚她！”
曹氏心烦意乱，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儿，终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小谷，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你大伯从前是怎么对我的你应该心知肚明。即便他回来了我也不会再和他一起生活。还有两个孩子也对他恨之入骨，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他！”
“这是大伯娘的家事，我尊重您所做的决定，可铁蛋还小，读书一事更该循循善诱，您这样蛮力相逼只会适得其反！”
姚小谷本不想多嘴，可为着那一声“二姐”，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到位。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你们老姚家光宗耀祖，不打不骂不成才，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心中自有分寸！”
为了向姚小谷展示自己现在的好日子，曹氏主动开口留她在这里用午膳，姚小谷正想拒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其夸张的笑声。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精明能干的好妹妹！怎么，去了一趟江宁，连件鲜亮的衣裳都没捞到？为何我每次见到你都是这一身惨白的罗裙，看起来别提有多晦气！”
姚小谷心中颇为纳闷，按理说她和姚彩凤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都感到满满的敌意，尤其是那双暗沉诡异的瞳仁，看起来着实有些不大舒服。
“大姐不舒服吗，怎么一大早跑出去包药？”
姚彩凤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脸上的表情越加神秘。
“别以为人家称你一声神医，你就真的无所不能。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药，而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宝物。不仅能包治百病，还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烦恼，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
曹氏瞪了女儿一眼，冲着姚小谷歉然一笑。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小谷是你堂妹，永平镇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姐妹俩合该要多多走动！”
姚彩凤努了努嘴，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
“娘，您就别给我找事了，我现在有时间就得去陪徐大少爷。他一会儿见不到我，就会派人四处去寻，简直比小孩子还要粘人。”
姚彩凤特意把“徐大少爷”四个字咬的极重，就是想看姚小谷有何反应。
姚小谷从未想过徐青佑会和自己的大姐有什么瓜葛，眼神之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疑惑之意。
“小谷还不知道吧，你大姐被徐大少爷看中，眼瞅着就要当上徐家的大少奶奶了！等成礼那日大伯娘接你来喝喜酒，你可千万不能推辞！”
“这，这怎么可能？”
姚小谷只觉得无比荒谬，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这母女在故意扯谎。
“有什么不可能的，徐大少爷虽然有钱，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商贾之家。我家彩凤模样如此标志，若不是命苦生在这穷乡僻壤之地，那际遇简直无法想象！”
为了印证自己所言没错，曹氏还一脸兴奋地指着身后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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