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正面对着阿古拉，此时，他能清楚的看到阿古拉脸上所有的不甘与愤怒。
对于年幼的他来说，不禁猜想如果这一仗不是皇叔赢了，那么此刻跪在蒙国可汗面前的，就是他了！
孟太后之前总是强调成王败寇，这一次，小皇帝算是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起来吧。”
半晌过后，小皇帝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这才发现当场只有他有资格让阿古拉起身，赶紧佯装淡定，轻声说道。
卫秫闻言，冷冷的收起佩剑，重新回到小皇帝身边落座。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和我商量进贡事宜？”
阿古拉稍微缓缓了神色，望着这个他单手就能掐死的小皇帝，又扫了扫他身边的卫秫，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没错，我国可汗的意思是，每年进贡一次，牛羊各千头，不知贵国君主意下如何？”
对于这个数量，小皇帝心里压根就没有概念，不得已他只能再次看向卫秫。
卫秫轻笑一声，不满的回道。
“阿古拉世子，你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你什么意思，我们蒙国本就没有贵国富庶，之所以要挑起战乱，也是想着能抢一些粮食回去，如今粮食没有抢到，还损失了很多弟兄，现在能拿出千头牛羊，已经实属不易了，难道你们想让我们连过冬的物资都没有了吗？”
阿古拉越说越激动，一想到他的子民正在挨饿，而他也在这里受尽屈辱，他的拳头就攥得发白。
“那是你们的问题，在骚扰我们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已经想到后果了！”
卫秫分毫不让，他的眼底里似有一团化不开的黑雾，令阿古拉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那你们想要多少，难不成还想要了我们的全部？”
“全部？我要你会给么？”
卫秫歪头反问，毫不把阿古拉放在眼里。
“十二万头牛羊，每个月进贡一次，并且签下降书，昭告各国，并且在两国的边界降下你们的旗子！”
阿古拉听到这里，简直血气倒灌！
“你这是在狮子大开口，明知道我们无法提供这么多东西！”
左相这个时候上来打圆场：“别别别，既然大家已经准备好坐下来商榷了，就没有必要把气氛弄得那么僵嘛，我看不如各家让一半，好不好？”
听到这里，阿古拉的脸色才稍缓，没想到卫秫却不屑的瞪了左相一样。
“左相，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以为皇上的上书房是菜市场吗，还在这里讨价还价！”
“我……”
左相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他之前算过一笔账，如果说每年进贡上万头牛羊的话，蒙国应该可以承受，但卫秫的要求，明显超出太多了。
小皇帝这个时候也加入进来：“朕觉得皇叔说的有道理，再者说来，朕也不是要你们一次性就交出十二万头牛羊，而是分着每个月上交一次，也算是留给你们喘息的时间了，要是这样还不同意的话，那不如就割地吧！”
“割地？你想要哪块？”
“当然是草原上最肥沃的那块，也就是你们的国都！”
阿古拉几乎倒抽一口凉气，本以为这小皇帝年级小，还能愚弄几番，但没想到在卫秫的引导下，这叔侄俩居然出奇的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父子呢！
“不可能，国都都给你们了，我们要去哪里！”
阿古拉故意把头转过去，不去看小皇帝和卫秫。
僵持了半天，眼看也没有任何结果，左相又跳出来继续协调：“我说各位，既然短时间商量不出结果，那咱们用膳吧？”
“也好，不知阿古拉世子喜欢吃什么？”
卫秫难得缓了缓神色，阿古拉噘着嘴：“随意，我一个战败国的世子，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好，来人，传膳！”
卫秫说着就拍拍手，御膳房的人好像提前准备好了一样，端着一个金色的餐盘就来到了阿古拉的面前。
“世子，请用餐！”
卫秫做了个请的姿势，阿古拉见其他人并没有餐食，只有他有，顿感疑惑。
“这里面，该不会是人头吧？”
在蒙国，将战败国将领的人头放在餐盘上，端给他们的君主食用，是一件很正常，也很羞辱人的事情。
一时间，阿古拉的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场战斗中丧命的几个人，怀疑里面装的，正是这几个人的人头。
孟太后闻言，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她疑惑的望向卫秫，不知那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不是蒙国将领的人头。
卫秫撇撇嘴：“放心，我才不会如同你们那般原始，放心吃吧。”
说着再度拍拍手，示意宫人揭开。
“这是？”
阿古拉望着餐盘上金灿灿的颗粒，不由蹙起了眉头。
“没错，就是你想象中的东西。”
“种子？”
“是的，你们蒙国每年都要向我们采买大量的种子，这种高寒作物的种子，就只有我朝才能提取出来，但你想想，如果我现在下令不许商贩在卖给你们蒙国，等到明年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整个蒙国，颗粒无收……”
直到这个时候，卫秫才重新站起身来：“那好，现在请你回答我，关于十二万头牛羊，每个月进贡一次的要求，还困难吗？”
相比于牛羊，粮食对于这个才刚过温饱线的国家，才更加重要。
在临走的时候，可汗特意交代，最大的限度是十万头牛羊，但眼看卫秫已经拿着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要挟，阿古拉只能一咬牙，艰难的点头答应。
反正只要有那个男人在，这些损失，到时候他要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好！世子爽快！”
卫秫转身甩了甩衣襟，同时对小皇帝说道：“那也恭贺皇上了。”
“皇叔有礼了。”
叔侄俩互相作揖，令在场的左相看的眼皮直突突，原本只剩下一个桑墨，倒还好对付，但自从卫秫回来了之后，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他能明显的察觉到，似乎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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