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玥抬起头，盯着他淡漠的脸。
阿九的脸肤色黝黑，却不知究竟是不是本来面貌。可看久了，还是好看的。
连阿九都知道裴夜是被玄锦所害。
“我怎么能原谅他呢？”
“为什么不能？此事也非他所愿。”难道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吗？怎么还连坐呢？
“就算不是他动手，可裴夜的死也跟他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玄锦将她带走，裴夜怎么会为了追上她而死？
裴夜从前待她越好，她越是无法忘记对玄锦的仇恨。她可以当做两清，但不想再与玄锦有所牵扯。
“你这孩子看着聪明。”慕容无辞颇为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道，“实则太过于执拗。”
“师父……”
“当天是玄锦安排人将裴夜送过来，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一切非他所愿。”
“但他还是不能摆脱责任。”慕容玥转过身，不想再提及这些事，每次说起，她都很难受自责，她没有保护好裴夜。
“如果裴夜还活着，一定不会想看见你这副样子。”慕容无辞的话里并没有多少情绪，甚至说的尤为平淡。
“人总是沉浸在过去，不免痛苦，好比上官兰符，她一辈子受痛苦的回忆折磨，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
慕容玥一言不发，但她的心里确实不好受，她其实并不想看见玄锦白白枉死。
想起过去的事，玄锦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慕容玥真的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玄锦看见设计图就会兴奋，哪怕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会对蛊术感到好奇。
如果没有这些枷锁和束缚，玄锦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慕容玥无法对这样的玄锦无动于衷。
慕容无辞淡淡地看着她，仿佛一个温柔耐心的长辈。
“你不敢原谅他，是害怕自己对不起裴夜？”慕容无辞往旁边站了站，往一旁让了一个位置，“如果裴夜没死呢？”
慕容玥不由得苦笑，这怎么可能呢？
裴夜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裴夜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呢？
门口传来脚步声，但慕容玥心绪纷杂，并没有在意。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公主。”
慕容玥的心静止了一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抬头看见那道人影时，眼泪先一步不受控制地垂落了。
慕容玥并不爱哭，也不喜欢哭，但原来到了时候，这种事根本无法控制。
裴夜心里也不好受，慕容玥的眼泪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与此同时，裴夜心里也很感动，他第一次知道慕容玥如此在意他。哪怕得不到慕容玥的感情，为了这几滴眼泪，他这一辈子也算是值得。
裴夜进门的时候，脚步虚浮，实际上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眼前的这一幕是不是真实发生了。他还活着，活着回到了慕容玥身边。
“公主，我在，我没死。”裴夜走到了慕容玥眼前，为她擦掉了眼角的眼泪。看见慕容玥这副模样，他虽死无憾。
慕容玥静静地注视他，裴夜清瘦了不少，可这张脸、这个人却真正切切出现在了她眼前。
慕容玥小心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甚至还有些发颤，手指落在裴夜的脉门上，脉搏虽然有些虚弱，但尚且平稳。
裴夜还活着。
“公主……”
慕容玥恨极了自己这副哭天抢地的样子，可她根本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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