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阿婆看到秦衍风，高兴地合不拢嘴，张罗着杀鸡蒸鱼，要好好给他接一接风。
江娴脸色平静，无可无不可。
秦衍风似乎很懂这一套。明知她在气头上，偏偏故意在她面前晃悠。晃就晃吧，也不说话，只埋头干事。
家里椅子缺了条腿，因为没人坐，江娴直接扔在厨房角落，准备空了劈开当柴烧。秦衍风一回来，忙捋起袖子，拿着锤子钉子开始叮叮哐哐的一通维修。
江娴手握菜刀，一下一下慢悠悠剁着鱼肉糜，时不时瞥一眼窗外。秦衍风专心致志地修椅子，英俊的侧颜轮廓，在刚擦黑的夜空下鲜明如月。
秦衍风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放下手中事物，抬头与她偷觑的目光相撞。江娴立刻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夺夺夺地快速切起荠菜。
江娴在跟他闹别扭。
但秦衍风却有些想笑。
以前的她，因为披着叶荷萱的皮，总是克制着本性。她寄人篱下，自知时日无多，温温柔柔的跟谁都不生气。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她自己，有喜怒哀乐，也有可可爱爱的小情绪。在秦衍风眼里，他只觉得江娴越来越鲜活明丽，一点儿也不讨厌。
晚饭依旧有荠菜鱼片。
孟阿婆示意秦衍风快吃，笑眯眯道：“看，小娴见你回来，都不用我交代，立马给你做了你爱吃的。”
“娴娴对我好。”秦衍风深情款款地望向江娴，“我知道。”
他眼睛生得漂亮。
投来视线时，黝黑深邃的瞳仁里跳跃着桌上昏黄烛光，摇曳起潋滟的光。
江娴心头一跳。
她不与他对视，“嗯”了声，为自己找补，“好久没吃这道菜了，我突然想做来尝尝。”
秦衍风忙道：“我回来的凑巧，正好尝到娴娴你的手艺。”
江娴不予理会。
孟阿婆怕气氛沉闷，和秦衍风东拉西扯。她问他去做什么了，秦衍风打着哈哈敷衍，任凭怎么问，都没有透露半点有用的信息。江娴越听越来气，飞快吃完饭，便借口乏了，要回屋休息。
秦衍风心情沉了沉。
面对孟阿婆，他强颜欢笑，默默吃完饭，把锅碗洗刷、院子打扫、给门前畦地翻了两遍土、修剪了篱笆上的牵牛花枝……一抬头，这才惊觉月上中天，夜已深。
明月皎皎。
入秋后，天气寒凉，十里湾的村民们睡得更早了。
远远望去，四周黑漆漆一片，虫鸣声渐少。或许旁人会认为这里荒凉偏僻，但在秦衍风眼中，此时的村落，茅舍错落，孤星伴月，在绿山环绕中透着宁静祥和。
他去厨房烧了壶热水，简单梳洗冲了个澡，洗去连日赶路的奔波劳累。换了件干净的墨黑色的长衫，以银线滚边的革带束腰，随意用布条扎了个马尾，驾轻就熟地翻到江娴屋外，敲她的窗。
“娴娴，出来。”
坐在床边发呆的江娴闻言霍然站起。
待走出几步，又觉得自己此举不矜持，重新坐回去。
说到底，她就是故意借口撒气。段堇秋之前跟她说过：这男人呐，绝不能惯着！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她三从四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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