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开口打破平静：“殿下，楼主有请。”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右手往门口一伸。
萧兮辞脸色更古怪了：“明月姑娘？你扮成老鸨做什么？又为何偷袭我？”
那被唤作明月的姑娘温声道：
“是楼主的意思，奴家在殿下进城之前便已在此恭候许久。楼主说若是殿下不堪一击，那也不必相助。不过既然殿下是主子的孩子，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果不其然，殿下真是叫奴家好生刮目相看。”
她抹去脸上过于浓厚的胭脂水粉，露出倾城绝色的脸。
萧兮辞：“……既然如此，便带我去见闻人先生罢。”不愧是东昭第一杀手阁，消息就是灵通。她之前的想法果然还是太简单了。
“这是自然，殿下请！”
明月引着她朝明月楼顶层走去。
楼下是一个个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
优美动听的曲子从底下传来，曲调虽美，唱词却甚为低俗。
她停下脚步，斜斜倚着扶手，朝下漫不经心的看去：“明月，我记得你们楼主是在暗月楼总部？”
明月轻声答：“是。”
“那为何带我上楼？”
她明明记得，暗月楼总部在一庄严的大楼里。
周围连窗户都不开，只是在其中放些许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周遭的布置也很是雅致，定然不会是这青楼。
明月微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笑得花枝招展：
“哈呵呵呵，殿下有所不知，咱暗月楼的总部便是这明月楼。”
“只是每每殿下来时，主子都命咱们将这里好生打扮一番，暂时停业，将红纱什么的物什全收进去，免得腌臜了殿下的眼。”
原来如此。
难怪她记忆中的暗月楼总是一股子的刺鼻味道，像是女孩子身上的胭脂味。
阁楼外，明月姑娘敲了敲门，屋内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进来。”
这声音很是温润，像是上好的和田玉。
明月轻轻推门，萧兮辞抬腿走进，明月朝屋内一鞠躬，关上门守在门外。
屋子被布置的很好，角落三两支纸花，被捏成玉兰的模样，栩栩如生。
窗户皆是紧闭，窗棂上雕刻着盛开的莲。
一香炉里，散发着袅袅檀香，朦胧了端坐在那书案前男子的眉眼。
那是一个约摸三十岁的书生般的男子，身着一袭素白衣裳，周身儒雅的书卷气，像是九天之上不染尘埃的谪仙。
“殿下，您来了。”
他微一颔首，将一茶水推到她面前。
茶水是早已备好的，还是温的，微微有点凉。
萧兮辞端来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只是入口苦涩，她只喝了点便放置一旁。
一暗红令牌从她袖口滑出，轻轻放置在闻人疏月面前。
闻人疏月将其拿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推回到萧兮辞面前：
“其实殿下就算不带这东西来，我暗月楼也只认殿下您一人。”
萧兮辞微微笑了一下：
“嗯，我只是觉得这样更有仪式感。不是吗？”
闻人疏月低垂眼帘，看着桌面上雕刻着的一朵莲。
“主子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您不愧是她的孩子。”
“主子先前为您安排了一支暗卫，您是要取走吗？”
萧兮辞点点头，突然，她瞧见在书桌后的屏风后站着一小少年。
少年安安静静站着，不声不响，气息隐藏的很好。
她进来时竟都没有发现此人。
她张口欲问此人是谁，便见闻人疏月轻轻招手，那少年从暗处出来，轻步走至他们面前。
“知道殿下将会来此，暗卫已齐。”
“他们以二十八星宿命名。这是为首一人，唤作角宿。”
角宿干脆利落的单膝下跪，冲萧兮辞一抱拳：“主子。”
倒是个听话的啊。
萧兮辞把玩着手腕上的两个金属镯子，三两下将其拼装成一袖箭，递到角宿面前：“我也没什么好物件，呐，这个赏你了。要好好干哦。”
若不好好听话，就用这个打爆你的头。
角宿将脑袋放得更低，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谢主子。”
“他们皆是忠心之徒，殿下大可放心。”闻人疏月微微一笑。不忠心的，他们根本不会让殿下接触到。早秘密处理了。
“嗯。闻人先生，你可知我打算干什么？”
她向后摊去，仰望着屋顶挂着的那盆绿萝。
这里毫无阳光照耀，估计闻人疏月也不是个常给花浇水的人。
它们居然能长得那么好，朵朵叶片似翡翠，真是奇迹。
“殿下所想，无非是谋杀新帝，复兴萧氏。”
“你们愿意助我？我记得你们暗月楼可是从来不参加朝廷争斗的。”萧兮辞惊奇。
“那是主子在时。”闻人疏月低低一笑，眼睛里面盛着温柔的光，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什么人。
便是他不说，萧兮辞也能察觉到他在追忆她的母后。
“暗月楼向来只听从主子吩咐，现在既然少主是殿下，那便听候殿下差遣。”
“暗月楼，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萧兮辞沉默许久，倏然一笑：“那，我便记住闻人先生今日这一席话。”
闻人疏月微一点头，从书案上抽出一卷密卷来。
“此为天牢图纸，殿下想必用得着。”他顿顿，接着道：“我们的人探听到消息，新帝将会在登基后半年之内将前朝太子斩首于午门前。殿下，您的时间不多。”
前朝皇帝子嗣稀少，除了逃亡在外的萧兮辞姐弟俩，和被关押于天牢的太子萧归去外，只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四公主。
萧青言对于政事一窍不通，萧兮辞则散野惯了，平日里要她像个正儿八经的公主样子，来招待一下客人都要了她半条命。
像是这等细致的活儿当真做不来。
而太子萧归去不同，他稳坐太子之位五年，是父皇的左膀右臂，也有自己的一方势力。
像是收复国家之类，还是交于他这等专业人士比较好。
况且他乃是她亲哥，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赴死。
只是劫天牢……实着是不怎么现实。
“……我自有分寸。”萧兮辞抬头思索一番，实在是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只得暂且作罢。
啧，麻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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