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几号？”陈正坤签字的时候问。
“12月16号，陈先生。”温柔的律师助理回答。
2012 12 16。陈正坤写到后来没水了，他又把“6”描了一遍。
“良叔让你过去。”阿标声音很低地说。
“本来也要过去，”陈正坤问，“你怕什么？”
“方栋挨打的事，良叔已经知道了。”阿标低声说，“红仔看不住你，被打住院了。”
“操！”陈正坤说着就往他爸爸那边去。
“别急别急，”阿标拉住了他，“那是对外宣称的，其实红仔在VIP室打游戏呢。”
陈正坤看了一眼他饮茶的老父亲，拍了下阿标肩膀：“行啊，他住院都能进VIP。”
“担心方栋他家里发疯，红仔昨天晚上去良叔那自首了。”
“怕他做什么？”陈正坤说，“他有本事找我麻烦。”
“坤哥你差不多点吧，方栋没还手，今天还能来签合同已经可以了。”
“怎么，”陈正坤说，“他家还觉得人民币扎手么？”
陈正坤朝着屏风后头走过去。
前些日子纪鹏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将手里的现金、金融产品都清理掉，换成稀缺的东西。他先是买了不少金条，又在郊区签了几个农庄。方家可能也看到陈正坤这边投资实业的动作，主动联系他们，想把离他家老宅不远的房子买给他。陈正坤当时正愁手里钱没地方花，自然就同意了。等签完这笔，他手里的钱还不够再买一辆布加迪的。
“爸爸。”陈正坤先喊了人。
“弄完了？”良叔低头说。
“方家人呢？”
“可能怕坤哥出手，签完字就走了。”
“真有骨气别卖啊。”陈正坤“呲”了一声，坐在他爸爸对面，给他爸爸奉茶。
“不要太嚣张。”良叔接过茶，对他说。
陈正坤有点不服气，但还是点了点头，和他爸爸闲聊：“现在股市这么好，纪先生让我们把所有金融产品都处理掉是什么意思？我看方家拿了钱就会盖楼，身价将来比我们高多了。家里买的那些地，除了证明我将来是个地主，也没有什么厉害地方。”
良叔一直听他说完，问了个别的问题：“你戴的是什么东西？”
“白云。”陈正坤看他父亲不怎么满意，还唱了两句，“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
良叔皱着眉看他：“哪句有白云？”
“没有么？”陈正坤又捋了一遍，发现整首歌都没有白云。他蹭了蹭下巴，老实地回答：“是围巾。”
“你围这个东西做什么？”陈良看他非常不顺眼，“我在你这个年纪，单衣就过冬了。”
“朋友送的。”陈正坤笑着说，“你不是知道了么？”
“定胜糕那家的男孩，李航，比你小俩月，盲校都没读完，跟他奶奶——”
“我知道你已经调查过了，一个长得好看的盲人。我请他吃饭，被方栋看见了，嘲笑我和个残疾人在一起，我送李航回家，转头就把方栋打了一顿。李航哪儿都没错，怎么跟我吃顿饭就要被别人针对呢？我也知道找方栋麻烦的方式有很多，但我就想直接打他。打他他也不敢还手，今天他老子也要来拿我的钱，连当面教训我两句都不敢。”陈正坤一口气说完，顺便给俩人关系定了个性，“李航是我朋友。”
“哼……”陈良饮了一口，“朋友。”
“爸你管这种小事做什么，”陈正坤说，“你接着分析一下纪先生的动机行吗？我现在手里没有多少钱了，再过几个月给大家发红利都得发金条。”
“那就发金条。”陈良四平八稳地说，“还不用交税。”
陈正坤想要抓狂，又觉得他爸爸好像过于镇定了，把脖子从白云里抻出来，小声问：“爸，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不知道。”陈良说，“我只知道我的家底都是跟着纪先生攒起来的，有人给你引路，为什么要自己费劲呢？”
“万一他错了呢？”
“那你不是还有金条和庄子么！让你的叔叔伯伯、小弟们，去种地、种茶、养小动物，也是饿不死的。”
“方家带人搞金融，你让我带兄弟们种地，这个落差也太大了。”
“种地能种好，也是有出息。”陈良将茶喝光，提了点声调说，“房子收拾干净了先放着，给你当聘礼。”
“嘿嘿，”陈正坤扯了下围脖，“哪里来的美少女配得上这么贵的房子啊？”
陈良看了一眼他那无所谓的样子，摇着头走了。
“良叔慢走。”陈正坤听见阿标恭敬地说。
陈正坤歪在椅子上喝茶，阿标两步就蹿了进来，激动万分地问陈正坤：“聘礼都准备好了？”
“是的，”陈正坤说，“我这种个人条件还需要聘礼？”
阿标正经打量了陈正坤一会儿，再次确认了陈正坤的话：“不用。等坤哥个子蹿起来，姑娘们更知道你有多棒了。”
“确实。”陈正坤斜了他一眼，“我长你这么高就挺好。”
“别，”阿标摇了摇头，“我比你高好，我能保护你。一米八就打住吧，瞧着点长，别太高，我该下岗了。”
陈正坤“哈哈”一笑，对他说：“没事，我长长颈鹿那么高，你和红仔也是我保镖。”
“不，”阿标正经地拒绝了这份工作，“你要是长得比我高，咱们就雇一个外国人，我接替我爸的活儿，给你剃头、刮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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