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许氏辞行
离玉莲出嫁的日子只差几天的时候，胡老爹来向殷宁请辞，说是女儿出嫁，他这个做爹的必须亲自到场。因为路途遥远，他考虑独自前往，把女儿玉兰托付给殷宁照顾几日。
“不出意外的话，到了九月初我们就该回来了。到那时候，许家的族人也会一起迁过来。”
殷宁到底不放心他一个人前往，叫了老韩驾着马车送他去。并暗中的给了老韩一百两银子，做两人的路途花费，有多的便给玉莲做添妆。
老韩早把自己当作是殷三小姐的心腹，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任何的问题。两个人都是四十大几，半老不老的年纪，结伴出行倒也不怕路上有什么危险。
胡老爹走，董娘子来找殷宁，说起了玉兰的事。
“小姐，玉兰姑娘已经十四岁有多，快十五了，寻常人家也早该相看人家。可老奴见玉兰姑娘是心里没什么成算的，说好听点是纯朴老实，说不好听，是百无一用，或者说缺心眼子。她这样的心性于她的将来可没什么帮助。”
殷宁瞬间的镇住了。
董娘子小心地望着她的脸色：“我知道玉兰姑娘在小姐的心里情同姐妹，不希望别人说她傻。可是小姐往深处想一想，她这的天真烂漫，将来要嫁给怎样的人家？须得是公婆好，郎君好，样样都好的人家才不至于让她受了委屈。可是那样的人家，玉兰姑娘又拿什么去匹配？老奴抖胆问一声，小姐希望玉兰姑娘变成什么样的人？将来嫁什么样的人家，又过怎样的生活？”
殷宁愣了一愣，慢慢的道：“是她自己的人生，我怎么好替她决定要变成什么样子？她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将来找个殷实的普通人家，夫唱妇随，过简单的日子就好。钱财方面，我绝不会亏了她。”
董娘子叹了一口气：“小姐，就玉兰姑娘这个性子，你就算给她金山银山，日后也指不定会被旁人给诓了去。就算小姐不想她再成为丫头，做低人一等的奴婢，至少也要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手段，让她万事都留几个心眼，不要被人骗了，还傻傻的帮人数银子。咱们不说别的，以小姐对她们母女的情分，外人很容易猜得出她们在你的心里有很大的分量，那些想要对付小姐的人，万一对她们下手呢？”
殷宁眸子一缩，手紧紧的握了一下，这样的事完全有可能发生。
“老奴也相信玉兰姑娘不会做出危害你的事情，可若由于她的懵懂无知，上了别人的当怎么办？”
殷宁面色凝重，半晌点了点头：“董妈妈说的对，玉兰姐她的性子的确是散慢了一些。”
胡玉兰的性子又岂止是散漫，由于一家人早就脱了奴籍，许氏也从未认真的教习过她做丫头的礼仪规矩，虽然多年来她都是口头上称呼殷宁为小姐，实则二人之间的相处如同寻常人家的姐妹。小姐二字，更像是在喊殷宁的名字那样的随意。如果日后她要留在自己的身边，很容易会因为这些事被别人拿到了错处去惩罚她。哪怕她不在自己的身边做丫头，殷宁也希望她懂得更多，至少不是如同白纸一样的笨拙。
董娘子道：“小姐，目前你院子里的事情也不多，老奴倒可以专心的教导她，只不知道小姐希望她学到何种的程度？”
殷宁思来想去，玉兰的天分不高，你想让他变成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做派，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就像一个富裕人家的小家碧玉吧！识得一些字，会算账，能把一个普通的家庭管理明白即可。”
董娘子长舒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小姐对玉兰的期望值太高，只是这个程度的话，还是很符合玉兰的身份。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胡玉兰开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学习阶段。
日子在紧张忙碌充实中缓缓的度过。
八月过去了已进了九月京城到处充斥着一股子肃穆之气，准备了半年之久的先皇后祭礼即将开始。
殷宁了解到，西卫这边有个习俗，去世的人有三年祭，五年祭和十年祭之分。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祭礼都办的相当的隆重。慕家的老太爷因与皇后大祭的时间相近，早在五年前办过了。
祭礼的前夕，许氏和胡老爹一起回来了。许氏的脸色灰白，问及原因，却是因为她的族亲们并没有顺利的迁居成功，而是被当地的官府扣押了路引，禁止他们举族迁居。
许氏双手捂着脸，声音惶恐不安：“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大家都收拾好了行装，突然就被官兵给围住，说是胆敢扰乱边境民心，就以叛逃罪论处。大家都吓坏了，我们老两口也差点回不来。”
胡老爹连声长叹：“我早就劝过他们，既然年初就下定了决心，早该搬走的。也不该合族的人一起搬，应该是一家一家的悄无声息的搬走。非不听，非得等收了一季的庄稼。”
许氏的嘴唇哆嗦着：“许家的祠堂在那里，老族长也是想等一个合适的吉日，祭告了天地祖宗再搬迁。”
还有就是他们的那个亲家，坚持让儿子在老家拜完了天地再走，好像到了京城这边再成亲，就像是送儿子入赘似的。
殷宁听了许久，总算也是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起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多想，但如今细思量起来，许氏的老家靠近边境，他们是良籍，不是那等被充军的门户，原本是有自由迁徙的权利。但那是在和平盛世，不是在战时。两边局势紧张，随时准备开战，边境正是要军民同心同德，一起对抗的时候，你这合族搬迁，不是扰乱民心是什么？要都像你们这般，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都搬到了离战场远的地方，边境的土地谁来种植？将官们的粮食谁来供应？打起仗来，民夫何处征调？
除非是仗打输了，敌军马上就来洗劫村子，那时你再逃走，倒没人会说什么。
殷宁叹了一声，许氏希望族人安好的心她是理解的，但她的诉求貌似与国法有些违背，倒是不好说些什么。
许氏来之前，把老韩带过去的所有银两都交给了许家的族老，让他们将原先族里变卖出去的一些产业赎回，用于族人日后的生计。作为许家外嫁的女儿，如今，她又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进了许氏家族，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些了。
许氏也不是不懊悔，早知如此，该让许家的那孩子到京城来完婚。举族迁徙太过显眼，只他一个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女儿女婿都在自己的身边，也免得受那朝不保夕，惶惶不安的苦楚。
殷宁宽慰她：“奶娘，如果边境不保，那证明西卫的军队已经无力对抗，就算躲到这京城来，又能安稳多少时日？依阿宁看，短时间内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会让人时刻关注着那边，一旦局势紧张，马上让人把玉莲姐接过来就是了。”
现在的她要护整个家族或许有所难处，但要护玉莲一个人平安来京，还是不成问题的。
许氏稍稍的放下心来，揭过了这个话题，握着她的手道：“小姐，老奴这趟回来，也是要和你辞行的。等大小姐的十年祭礼一过，老奴就带着玉河玉兰到千机山居住，再不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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