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云提起了点兴趣，问道：“嬷嬷，你跟我说说这位姨姥姥的事情吧？”
“小姐想听，老奴就多嘴说上几句。”
张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将门关上。
虽然她要说的事情算不上什么不能说的，但毕竟是议论旁人，这人还是小姐的姨姥姥，多少是要注意一些才是。
“老奴是十二岁那年被老夫人买进府里的，那会儿老夫人刚生下小姐你的大舅舅。”
早年，关家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
后来渐渐走了下坡。
到了苏乐云外祖母的父亲那一辈，关家算是彻底落寞了。
不过到底有百年基业，家底殷实，就算落寞了，关家在云城也有一席之地。
孙绍也来自云城。
他从军之后，有一年回家乡给父母扫墓，跟妻子关玉真相识。
关家人对两人的关系都是默许，但唯有一人，便是关玉真的姐姐，却不大赞同两人的婚事。
至于原因，张嬷嬷却说不出来。
后来孙绍跟关玉真成婚，又搬到京城，跟关家的联系多是书信往来。
张嬷嬷第一次在关玉真的屋内伺候时，正巧关家送了信来。
说是关玉真的姐姐不日成婚。
孙绍在外打仗，府里都由关玉真管着，还要带着儿子，姐姐成婚，她自然是走不开，只好精心准备了礼物，让人送回去。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张嬷嬷不得而知，只知道送礼回去的人回来后给关玉真带了一封信，一封信看完，关玉真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差了下去。
后来，关家送来的信就少了，从一个月一封，到后来的一年一封。
直到关玉真去世那年，孙绍赶回京城陪伴妻子。
家书也送去了好几封，却没等来关家人。
“老夫人总想着回云城一趟，可怎么都走不开，唯有那几封家书，能让老夫人开心。”
张嬷嬷语气低沉，“老夫人走之前还说要让老将军送她回云城，只是没等老夫人回去，就……”
原来外祖母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苏乐云轻叹一声，老一辈的人故事倒也挺复杂的。
“小姐，”莲心在屋外敲了门，“向小姐来了。”
苏乐云收敛了神情，“请她进来吧。”
门被推开，向玲玲走进来。
刚对上向玲玲的眼神，苏乐云就察觉到一丝古怪。
“表姐，”向玲玲轻咬下唇，走到苏乐云身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苏乐云沉默了片刻，挥手让张嬷嬷和莲心先下去了。
“你有何事？”
“表姐，我不知道祖母去天宝寺是要见苏老夫人……”
向玲玲语气诚恳，将事情的经过同苏乐云说了一遍，末了，她道：“要是我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会来喊表姐和表哥去了。”
苏乐云盯着向玲玲的眸子，又移开目光，开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吧。”
“表姐，你没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难不成是你让姨姥姥去联系苏老夫人的？”
苏乐云笑了一下，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向玲玲赶忙摇摇头，松了口气，“当然不是，表姐你没怪我就好，就是表哥那边，你也替我说说，可好？”
“兄长更不会在意此事，你不用多想。”
“那就好。”
向玲玲仿佛放下了沉重的负担，表情也变得如同之前一般明媚了。
——
晋王府。
张老重新给萧晟煜检查了一番，对着白容点点头，“这一次的药效果比之前的要好。”
“有办法让王爷醒来吗？”
白容追问到。
张老想了想，走到桌边，重新在药方上进行修改，“只是要醒过来不难，但醒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却不好估算了。”
“张老，您的意思是？”
白容没太理解张老的话，能醒来不是好事吗？
张老摇头道：“这毒我们都还没完全弄清楚，如今也都是走一步算一步。晋王现在躺着，情况也就在我们的控制下，但他要是醒来，我们如何确定会不会导致毒素蔓延加快？”
“那怎么办？”
张老皱起眉头，好一会儿道：“若是没有法子，只能找人试毒了。”
试毒。
白容沉默下来，试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很清楚。
“要不要这么做，是你们的事，我不掺和。”
张老说罢，起身离开。
片刻后，流风进了屋。
“试毒的人有什么要求？”
他这句话的意思一目了然。
白容看向流风，一脸无奈，“我会把要求写下，人选……”
“你放心，那天牢里那么多死囚，我何必要去找别的。”流风顿了一下，“苏小将军今日会入宫，等陛下知道这件事，就更不用担心谁来试毒了。”
“我知道。”
白容站起身，他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只是从医开始，师父便教导过他，唯有心怀大爱，才能真正成为一名神医。
他一直都是这么做，但如今萧晟煜出事，这点坚持，也要被他抛弃了。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白容低声感叹了一句。
午后，苏烨入宫。
当日，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苏烨将军被建文帝下令杖责五十。
原因是扬州的差事没有办好。
可有心人却觉出几分不对劲。
苏烨是自己走回来的，一瘸一拐的，也不觉得为难。
苏乐云跟在兄长身边，苏烨不让她扶着，她也只能跟着走。
眼看要到孙府，苏烨突然踉跄了一下。
苏乐云赶忙上前扶他，“哥，你就别逞强了。”
她知道其中的原委，但这事她不能说，只能用力将苏烨搀扶住，好让他舒服些。
“你别说，这宫里的杖责确实比军营里头的要轻。”
苏烨还有心思开玩笑，说着揉了揉苏乐云的发顶。
“你哥身子骨好，你就别担心了。”
“我是不担心，但娘那边，你怎么说？”
苏乐云藏住眼里的心疼，同样随着苏烨的话开起了玩笑。
“嘶。”苏烨吸了口冷气，“妹妹啊，你等会儿会帮哥哥的吧？”
“娘要是哭起来，我可也帮不上忙。”
他们兄妹俩现在倒也有共识，娘亲骂人还不算什么，要是哭起来，才是磨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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