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今天似乎总想暗示他一些什么,但季玩暄头上这根天线一直接触不良,时灵时不灵的,听到耳朵里也觉得会不会是隔壁电台的幻觉。
他笑了笑,指着篦帘上一圈圆嘟嘟的可爱饺子:“你也别担心,我包的饺子,从来不漏的。”
沈放又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一点点无奈,但也顺着季玩暄打马虎眼,转移话题道:“头发一直留得这么长吗?我看郑禧的头发就越来越少了。”
季玩暄想哈哈大笑,又觉得这样对同行不太尊重,只能抽抽着摇头:“回来后没找着时间去理发,长得有点碍事了,过几天去剪短些。”
姓季的毛病一直挺多,头发一长到一个限度就会浑身难受,非剪了不行。
之前薛嘉胤拉他组乐队的时候还想哄着人留长发,整体拔高一下摇滚水平,结果被室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不过季玩暄忍受限度的弹性也挺大的,他回来后安逸了,也粗糙了,现在的头发长度搁到以前,他早觉得自己该去街道上流浪了。
沈放抬起手,似乎想碰一碰他捋到耳后的碎发,但先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面粉,想一想,又把手放回去了。
似乎还有点惋惜。
季玩暄没注意他的动作,正在心不在焉地往窗外看。
流理台前有两面很明亮的大窗子,从这里刚好看得见别墅外面——郑禧他们现在才回来,正在藩篱边停车。
季玩暄忽然想起一件笑料,回过头和沈放分享:“你知道吗,澳大利亚有头盔法令,骑自行车如果没有佩戴防护装备,被抓住的话会罚一大笔钱。”
他在祖国大陆逆风漂移了十几年,哪想得起天天带上头盔,所以索性不再骑自行车,近了走路,远了就搭乘公共交通。
“我住的地方有段时间工人罢工,公交停摆,那天我急着出门,就借了室友的车钥匙。”
薛嘉胤是个讲究的富二代,不爱开二手车,当时开的是一部蓝色保时捷,相当惹眼。
季玩暄是去西餐厅端盘子的,如果不是快迟到了,他宁愿跑着去。
墨尔本的偷车贼很猖狂,豪车目标大,一般不会被偷,但他那天下楼却看见车窗玻璃碎了。
车还好好的,估计那贼看清是什么车后后悔了,毕竟他真开出去了也注定走不了多远。
“碎的是副驾驶的玻璃,我赶时间也没来得及清扫,上车就走了。那天气温挺低,跑车速度快,车里吹着风齁冷的。快到地方我冻得受不了,路边停车想找件外套穿,一回头就惊了。”
后座上竟然还躺了一个人,身上裹着季玩暄想要找的厚外套,正在浑身哆嗦着打颤。
那是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破产第不知多少天,晚上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就随便砸了张车窗爬进来窝一夜。
当时他看着季玩暄都快哭了,觉得“车主”是在用寒风惩罚自己,咕噜着说英语也叫人听不太懂。
后来聊起来才知道,男人原本以为季玩暄要把自己送去警局,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最终却带他去了家高档的西餐厅,还请自己喝了一杯咖啡。
“其实我是想和他聊聊车窗玻璃赔偿的问题,但端了一圈盘子回来他就不见了,只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God will give good luck to good people’。”
上帝会赠好运于好人。
季玩暄露出忧伤的表情:“但那杯咖啡花了我半个月的薪水,简直倒霉透顶。”
沈放眼底蕴着笑意:“也许他因为你的鼓励重新振作,再度创业,现在已经变成了身价过亿的大老板。接下来的一生,他都会和别人讲你刚才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季玩暄愣了愣,片刻后又歪着头,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有一个好的聊天对象是件相当幸运的事,也许当年那人祝福他的“good luck”,就应验在了故事讲出来的今天。
季玩暄心里有种奇异的感动,目光飘到窗外的木藩篱,看见一个陌生人正在那里开一辆单车。
这场景怪眼熟的。
饺子皮已经够多了,沈放放下擀面杖,也向窗外看过去。
那人已经把车锁打开,推着走了两步,一个漂亮的姿势上车,瞬间骑远了。
季玩暄:“……”
沈放:“……”
季玩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狗呢?顾晨星!郑禧!我车被人偷了!”
两个人牵着狗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但这注定是场徒劳无功,季玩暄自己都懒得出去,只是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
车不值钱,但毕竟是他十几岁时的宝贝,骤然丢了,难免要丧一会儿。
——但终于哄着顾晨星跑出去再溜一圈狗,季玩暄心态已然平和了。
他的坏心眼连小狗都看得出来,但为了让发小顺气,顾晨星还是听话地搭着郑禧的肩膀出去二遛傅晶晶了。
快到晚饭时间,厨房里终于热闹了起来,先前工作了半天的两人功成身退,在客厅一角歇着看电视。
刚一打开就是小猪佩奇,但也没人拿遥控器换台。
季玩暄趴在靠垫上双目无神,乍看起来似乎还在为自行车伤情。
沈放从侧面盯着他根根挺翘的睫毛,忽然开口:“大学里单车丢得很疯,我室友从黑市买回来的第五辆车,是他第一次丢的那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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