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蛇长角
江海跟我对视了一眼，转回头装作严肃地说道：“昨天跟省里文物局通过电话，上头指示我们文保所要先保护好现场，不能让不法分子有机可乘。”老赵眼珠转了转，不置可否地哼哼了两声。江海顿了顿又说：“我不知道刚才你的话能不能全信，我跟我的同事得下去检查检查，看看下面的文物有没有遭到破坏。”说着对着我扬了扬下巴，我假模假式地挺了挺胸膛。江海跟我都知道，眼前这个老赵对我们已经起了疑心，他怀疑我们也是进墓里寻宝的，可该演还得演下去。
成年人的世界就像一台即兴表演的话剧，你好好演，我就好好演，你要是想给我拆台，那就只能撕破脸。
“我啥都没碰，真的，啥都没碰！”老赵急道。江海指了指洞口说：“碰没碰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吧，老赵同志。”
“不用我下去吧，你们自己下去看看就得了呗，里面吓死个人。”老赵面露苦色。
江海没有表情地说：“让我们下去，你是想自己跑了不成，再说三个人一块下去，你怕个球，怂包。”
我一听这话口不对，赶忙往一边拉了拉江海，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说我不用进去，就在外面放放风吗？”江海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之前打算只让你放风，是因为怕附近村子里的人看到有人进到墓里而报警，那样就很麻烦了，现在有了姓赵的这老小子，咱们下去就有师出有名了，就说是因有人进墓咱们文保所检查文物是否遭到损坏。另外我也是第一次下墓，多个帮手把握也大一些，你看老赵那个怂样子，指不上他。”听江海说完，我简直是无语了，但话说回来，其实我心里对下面的墓室也充满好奇，我只进过开放在各地的皇陵景区，而真正埋在土里的“鲜墓”我还真从没见过，更别说进去过了。我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江海见我不再推脱，拿起麻绳就套上了最近一棵粗壮的杨树，打了几个死结，使劲儿拉了几下感觉十分结实可靠，推搡着老赵走向了洞口：“你先下！”老赵一脸恐惧探头往下看，知道自己再怎么争辩也无济于事，老赵抓着绳子磨磨蹭蹭的倒着坠进了洞里。江海在自己腰带上插了一根撬棍，然后给了我一只手电，自己也拧亮一只给老赵打着光，老赵下到墓室地面后，江海和我依次下到墓室里。
江海拿着手电围着墓室转了一圈，抽出腰带里别着的撬棍催促我说：“兄弟，动作快点，一会儿天就大亮了，保不齐有人到这片儿来。”我从下来墓室就站在原地，眼睛上下左右地扫视着墓室，但脚底下一动没动，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牙齿也在打颤，听到江海叫我，我才从惶恐不安中恢复过来，也学着江海打着手电四处观察。果然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碎玻璃，而且贴着棺椁底部躺着一个摔坏的手电筒，想必就是老赵的那支了。
我第一次仔细去看这个墓室，墓室中央位置是一个巨大深灰色石棺，石棺似乎小山本地的石料所制，小山是座死火山，上层岩石是沉积岩，沉积岩下面是玄武岩，而石棺应该就是玄武岩制作而成的，它上有一层浅浮雕，内容模糊，感觉就是一些祥云仙鹤之类的纹案。石棺翘头之处，有几个横横竖竖的纹样，看着眼熟，不知在哪见过，我并不在此纠结，继续观察发现整个墓室除了中间的石棺什么都没有。墓室三面墓壁都建有两米左右的门楼，北面墓壁的门楼两层挑檐，东西两面则是一层挑檐，南面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拱形门洞，我猜测门洞应该连接着进入墓室的甬道。三面门楼皆从墓壁内探出，门楼下面，门框、门簪、门槛一样不少，唯独没有门扇，原本三对门扇的位置是三幅壁画。
壁画是明清壁画风格，虽不及法海寺壁画那么精美华丽，但远远看去其风貌必然出自高人之手。
我走近去看，北面门楼中间的壁画画的是真武大帝神像，只见他披头散发，怒目圆睁，右手攥着宝剑，左手掐着决手印，两脚分别踏在一龟一蛇之上，背景是一片红黑相间的云雾；东面门楼中的壁画是一只巨大灵龟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之上，灵龟背部高高隆起形似一口巨大铁锅倒扣；西面的壁画是一条盘虬在山丘上的巨蟒，它眼露凶光，龇着蛇牙，奇怪的是这条巨蟒头上赫然长了一对角。
我正站在壁画前仔细打量时，江海忽然拍了拍我肩膀，我被惊得跳了起来：“我靠，你想吓死我啊！”江海凑过来，跟我并肩站着，将手电光打向壁画上的巨蟒，说道：“这三幅壁画画的都是道教内容，我想这墓主应该是位修道之人。这幅壁画上画的东西叫角蟒，民间传说龙生性最淫，常与世间动物乱搞男女关系，这角蟒便是龙与蟒杂交所生。”江海直了直身子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传说不足为信，我个人认为这种角蟒只是已经灭绝的某个物种而已，蛇这种爬行动物如今仍有长角的品种存在。”
我好奇地问：“什么蛇长角啊？”
江海回答：“沙漠角奎，生活在撒哈拉沙漠中的一种蛇，你拿手机自己百度一下。”
我半信半疑，掏出手机打算搜索一下，可浏览器提示无法连接互联网，我骂了一句：“他娘的，没信号！”人们总是对怪异的东西印象深刻，也总是希望会有已知的事物作为参考，这就像开卷考试，明知道书上没有答案，但对着书上抄一点什么总觉得心里踏实。
江海摆了摆手说：“得了，出去再查吧，抓紧时间，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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