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婚事
接连两天服了赵医师开的药汤，无忌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他睡得很安稳，几乎不做梦。在黎明时分，他的身体会突然抽搐一阵，然后复归平静，再次睡去，直到醒来。第三天一早，平原君又来了。他们几人一同吃饭，说些逗乐的话，倒也惬意。他们没有再提刺客的事情，也没提刺客来自哪里，好像发生在市集上的流血事件只是一场梦，一场越来越模糊的，遥远的梦。
平原君对魏娈的情意愈发明显，常常含情脉脉地注视她。魏娈确定平原君的心思，反而来弟弟房间的次数少了。每次见到平原君，她显得很冷淡，匆匆看他一眼便不再瞧他，让人摸不着头脑。
“无忌公子，我有一事不明，望公子赐教。”
“平原君，请讲。”
平原君面现为难之色，欲言又止，微微晃了晃身体。“那个……那个……”
“什么事让平原君吞吞吐吐？我越发好奇了。”无忌隐约猜到了，憋着笑，看上去庄重严肃。“平原君尽管说，只要我知道，我定如实相告。”
“如此，我便说了。”平原君舔了舔舌头，嘴唇上的笑意不见了。“你知道我哪里开罪于娈公主了吗？这两天，我跟她说话，她敷衍几句便匆匆离去，好似与我多说一句话便会让她心生不快。我自忖未说过逾矩之话，对她尊重有加，她为何突然对我不理不睬？若公子知晓其中的缘由，请告知赵胜，我定竭尽所能弥补过失。赵胜先谢过公子了。”说完，平原君弯下腰，郑重其事地表示感谢。
这不是绝佳的机会吗？既然他对姐姐有情有意，一切就都好办了。“平原君，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可否允许我问你几个问题？”
“公子，请说。”平原君正襟危坐，露出觐见赵王时也未曾有过的严肃认真的神情。
嘿嘿，这个平原君倒是挺有趣的。“你认为娈姐姐漂亮吗？”
这个问题有点直接，有点尖锐，有点露骨。平原君的脸微微红了，犹豫之后，他点了点头。
“你认为娈姐姐温柔贤惠吗？”
这个问题不像第一个问题那般直白。平原君想都没想便点头承认。
“你觉得娈姐姐可爱吗？”
又是一个让人窘迫的问题。平原君避开无忌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你喜欢娈姐姐吗？”
“嗯？”平原君像被什么东西扎到了，嚯的一下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平原君没听清吗？我再说一遍。你……”
“不，不，赵胜听清了，赵胜听清了……”平原君的声音小下去，渐不可闻。
无忌收起嬉笑之心，耐心地等待平原君的答复。他不懂像平原君如此了得的人物，面对儿女私情竟束手束脚，不知所措。莫非这就是爱情的魅力？
“我……我大概是喜欢娈公主的。”平原君一个声名显赫之人，低下头，避开无忌的目光，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如此便好办了。”无忌笑了，轻松的微笑。“过几日，我请平原君与我和姐姐返程回大梁。你当面向父王表明对娈姐姐的心意，父王定会应允的。”
“此言当真？”平原君骤然抬起头，满脸的兴奋和喜悦。“无忌公子，魏王会同意将娈公主嫁给一个赵人吗？”
面对爱情，睿智的平原君也成了傻瓜？唉，父王本就打算把姐姐嫁于赵人。“父王甚是疼爱姐姐，他会尊重姐姐的选择。”说完这句言不由衷的话，他觉得脸颊隐隐发烫，端起桌上的玉盃喝了一口水。
“你的意思是娈公主也喜欢我？”平原君紧锁眉头，眼睛里充满期待和忐忑。“娈公主对你说她喜欢我？”
天呐！他们为何一个比一个傻？娈姐姐不确定平原君对她的情意，平原君不确定娈姐姐对他的情意。既然这样，他们何不当面问个清楚？免得猜来猜去，劳神费心。“平原君，姐姐倒没有跟我明说，但我觉得她是喜欢你的。”他又一次说了昧良心的话。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平原君的双手攥紧，松开，再攥紧，再松开……“过一会儿我就去面见大王，请他同意我与娈公主的婚事，然后准备聘礼，随你前往大梁，觐见魏王。”他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蹭的一下站起来。“请公子见谅，我一刻都等不了了，现在就要去见王兄。公子，告辞。”
“平原君，我送你。”
“不用……”
无忌还没完全站起来，如风似的平原君已消失在门口，只有一道声音飘过来。“若非亲眼所见，我断然不会相信这个火急火燎的人是平原君。”他喃喃自语，心情大好。这次赵国之行，虽然挨了一剑，昏迷几日，差点醒不过来，但魏赵之盟已成，姐姐也找到心仪的如意君子，堪称完美。再休息几天，我们也该回去了。他重新坐好，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散。
午饭时，魏娈过来看望弟弟。无忌将平原君的心意和行动告诉她。毫不意外，魏娈的脸红了，一对明媚的眼睛中春光荡漾。她轻启朱唇，想对弟弟说句感谢的话，觉得这样不够矜持，又闭上嘴。这时仆从端来饭食，帮她解了围。无忌心情很好，胃口不错，喝下一碗黍米粥，又喝了一碗肉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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