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声望
“怎么回事？”晋鄙挑起右边的眉毛，脸上写满了疑神疑鬼，严厉的瞪着心腹副将。
副将走到门口，侧耳细听，然后返回来。“上将军，守城的将士们在喊号子，相互打气。”
晋鄙摇了摇头，剑字眉攒在一起。“你马上赶去城墙，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事情发生。”他的拇指搓了搓剑柄，“看看魏无忌是否在那里搞鬼。”
副将是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却善于察言观色。他意识到上将军心情不佳，最好毫不犹豫地、乖乖地执行他的命令。“是，上将军！”他斩钉截铁地应道，转身离去时竟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气势。
晋鄙摩挲着剑柄，漆黑的眼睛闪烁不定。
副将带着四个亲兵前往城墙，每个士卒举着一面又长又厚的盾牌。他干净利索地接受晋鄙的命令，出了将军府却像个蜗牛似的。他没有骑马，选择步行。他慢吞吞地来到魏国将士拼死守护的城墙下，时间已过去两刻钟。他抬头仰望黑黢黢的城墙，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他干咳一声，挺了挺身子，眯起眼睛，挥了挥手，故作轻松地喊出一个字——走！
砰——，一块巨石在他的身后炸开，裂成无数的碎片，其中一片不偏不倚地射进副将的屁股。
“啊——，”刚踏上一级台阶的副将一下子弹回来，捂着屁股，像个妇人似的厉声尖叫。“快保护我，快保护我，你们这些没用的蠢货！哎呦——，嘶——，快保护我去安全的地方，走，快走！”他缩在四个亲兵围成的圆圈中，头上是密不透风的厚重盾牌，紧贴着城墙向城门下蠕动。
副将很不走运，他准备忠实地执行上将军的命令，秦军的又一波攻击开始了。不过，他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知道哪里安全。尽管屁股疼得要命，心里有些恼怒，但更多的却是庆幸——与死亡比起来，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而且上将军不会因为他没有完成任务而责罚他了。
副将打着如意算盘之时，魏无忌、魏国将士和百姓们又陷入了一轮苦战。魏军和百姓们的呐喊声不仅传到晋鄙上将军的耳中，也飘进秦人的耳中。在某种程度上，这增加了秦军攻克林城的欲望。林城不再单单是一座横亘在秦军面前的城池，而是证明魏人和秦人自尊和血性的象征。
秦军的攻势犹如狂风骤雨，急急地冲向千疮百孔的城墙。士气得到极大鼓舞的魏军发挥出远超往昔的战斗水准，一次次将登上城墙的秦军杀得片甲不留。楼炎调派了二十几个魏军前往魏无忌所在的区域，协助他守城，代价则是自己的两根手指头。有了这二十几个魏军的支援，魏无忌和肆申、杨燊、两个少年身上的压力小了许多，百姓们伤亡的人数也得到有效地控制。尤为重要的是，百姓们的眼中散发出置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脸上洋溢着与林城共生死的决心。
又打退一波攻击，魏无忌与肆申相视而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欣慰和喜悦。他们清楚地知道，无论明天发生什么，今夜林城守住了。
秦军撤退的鼓声在黑漆漆的夜晚中犹如没有捉到猎物的猛兽的吼声，懊丧、不甘、恼怒，还有一丝气急败坏。但在魏军听来，这鼓声比最优雅的乐声还要动听。一个个火把燃烧起来，将狼狈撤退的秦军映照得一清二楚。
“趁老子心情好，赶紧夹着尾巴逃命去吧！”
“你们这些孬种秦人，打什么仗，还是回家抱着自己的婆娘喝奶吧！”
“想打败我们魏人，也不撒泡尿照照！再敢进犯林城，小心大爷砍掉你的脑袋！”
几个流里流气的平民在嘴边聚拢双手做喇叭状，冲着落荒而逃的秦军高声讥讽。或许秦人无法听到他们的话，但城墙上的魏军将士和百姓们却听得清清楚楚。一阵轰然大笑响起，魏人欢呼雀跃着庆祝得来不易的胜利。
笑过之后，魏军将士怀着沉重的心情清扫战场，将同胞的尸体抬下城墙，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地上。至于秦人的尸体，魏人发泄似的将他们从城墙上踢下去。有专门的人将这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拖拽到城中一块特殊的区域，堆起火堆，将尸体烧为灰烬。
虽然彼此为敌人，今天晚上魏无忌也杀了不少秦军，他却不赞同魏军将士对待秦人尸体的做法。他蹙起眉头，在一旁冷冷地观看。
“公子莫要阻止他们这么做，”肆申挨着魏无忌站立，小声劝道。“如今，您让这些将士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听从。但让他们像对待自己人那样对待秦人的尸体，他们或许会认为公子太过软弱，一个软弱的人是无法长久统率一支铁血之军的。”
魏无忌那对漆黑如墨的瞳孔收缩，又张开，无声地点了点头。“杨燊，跟我去搬运尸体。容隐、魏刚，你们两个去包扎伤口。”他带着没有受伤的杨燊加入魏军将士的行列，抬起一具了无生气，尚有余温的尸体走下城墙。
魏无忌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赢得魏军将士和林城百姓们的信任和敬重。他们甚至停下手中的事情，诧异而专注地看着魏无忌和杨燊小心翼翼地将一具尸体小心翼翼地从城墙上抬起来，轻轻地放在地上。楼炎发现这奇怪又正常的的一幕，本打算让人接替魏无忌，却被魏勇拦下。楼炎困惑地望向魏勇，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奇异的光彩。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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