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半个月, 崔玉彻底闲了下来，大房却忙得飞起。
四海集团招商说明，宋海平那边的年终结算，拜访各路神仙, 接受四方人马的年贺，同时还要应付白女士的要求。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提出，白女士想在过年前和嘉树玩几天。
崔玉没马上同意, 但也没拒绝。
崔明生一向是好好先生，觉得虽然已经签了法律文件，但毕竟是血亲，见见无妨。
李婉考虑得稍微多一些, 她平时和白女士也有电话来往, 但真要把宝贝孙子送过去不免操心。
大房马上get到他们的忧虑，再三保证，“只是玩一玩, 绝对会送回来的。”
最后崔玉点头, 孩子先过去玩一天，不过夜就行。
日子，定在了年二十五。
年二十五前两天, 大房都是半夜两三点才回家。
喝了酒，有点醉醺醺的, 睡觉也十分不安稳。
到二十五那天, 白女士的司机早早来接了。
大房还躺在床上, 崔玉去摸了摸, 他额头有点发烫。
“量个温度。”她找出温度计，甩了甩后让他含住。
他迷迷糊糊道，“有点难受。”
“感冒了？”
“酒喝多了。”他爬起来，“我这两天只能喝米粥了。”
崔玉从衣柜里翻出干净衣服，给他配了一套。她见他确实没力气了，走过去抓着睡衣衣袖，示意他抬手。脱衣服，穿衣服，混混沌沌，不知所以。
他抱着她，“哎，真不想回去见我家那俩泰山。”
她帮他把衣服拉平整，抽出温度计看了一下，“三十六度八，稍微有点低烧。我去给你冲一杯药放出门柜子那，走的时候记得喝了。”
“你今天干啥？”他有点不舍得走。
“和伍苇她们约一下，吃饭看电影什么的。”
“和她们有啥意思？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啊。”大房诱惑。
崔玉拍开他，转身出房门。
大房有点气闷，老婆到现在也还没软化，真是有得磨练。
嘉树第一次和爸爸单独出门，很兴奋。他坐在陌生的车里，看着前面正装的司机，靠着大房问，“爸爸，我们去哪儿？”
“去爷爷奶奶家。”大房嘴巴里全是药味儿，拆了两颗糖，一颗给儿子，一颗给自己。
嘉树含着糖果迷糊道，“爷爷奶奶家不就在门口吗？”
“另外一个爷爷奶奶。”
还是不懂。
大房道，“大宝哥哥是不是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嘉树点头。
“可嘉树只有爷爷奶奶，是不是少了？”
确实是少了。
“是这样的，嘉树的外公外婆是现在的爷爷奶奶，本来的爷爷奶奶和爸爸一样来迟到了，所以我们现在得去看他们。”
嘉树懂了，“妈妈的爸爸妈妈，爸爸的爸爸妈妈，对不对？”
大房奖励了他一下，道，“爸爸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想再睡一会儿。嘉树自己玩玩具，好不好？”
小家伙点头了，大房这才靠座椅背上。
嘉树先玩了一会儿托马斯，侧头看爸爸已经睡着了。他将托马斯放旁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变形金刚来。司机叔叔车开得很稳当，一点也不摇晃，他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叔叔，还有多久到？”他小屁股有点坐痛了，问。
“十分钟。”前面陌生的司机叔叔说。
“哦。”他趴着窗户，已经不太看得见高楼大厦了，又问，“那个爷爷奶奶家好玩吗？”
“好玩。”司机从后视镜里发现自家少爷睡得死沉，道，“院子很大，有很多花，也有很多假山。可以去假山里面捉迷藏，还可以去后院玩旋转马车。”
“那是什么？”嘉树听见了旋转马车，“和商场门口那个亮闪闪可以转的一样吗？”
小区对面新开张了一家商场，为了吸引客户群，在小广场上摆设了一些免费供小孩子玩耍的玩具。旋转马车，滑梯组合，气泡床等等。
嘉树对别的都不太有兴趣，就那个旋转马车，爱得要死。每天，几乎是每天，必须去坐一次。
崔玉问他为什么喜欢，他说喜欢小马。
“对。”似乎回答，“可以转的马车，可以骑的小马。”
嘉树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太明白。马，不是都可以骑的吗？
过了不到十分钟，车进入一条宽敞的私家公路，路两旁都是一栋栋单独院墙的别墅。围墙内绿荫重重，偶尔露出一两面白色的墙，或者一两个飞起的青色檐角。
车缓缓停在一个大门前，门口有岗哨，还有一个心急的漂亮奶奶。那奶奶等不得车停稳，急忙小跑过来拉车门。
“嘉树——”
嘉树还没来得及叫醒爸爸，那个轻柔的声音和那张好看的脸便探进来了。
他眨了眨眼睛，“你认识我吗？”
“我是奶奶，当然认识你了。”白女士冲他张开双手，“奶奶帮你解安全座椅好不好？”
嘉树有点不放心，回头看还在睡的爸爸。他道，“爸爸睡着了。”
“爸爸工作太辛苦，咱们不打扰他休息，好不好？”
嘉树不是很拿得定主意要不要和陌生人走，但也不想打扰正在休息的爸爸。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我们就在这边等爸爸醒，好不好？”
白女士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小脸蛋，“真是个体贴的孩子。”
说完，她走到另一边车门，拉开，用力打了大房的头一下。大房还在梦中奔跑，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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