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凤等了半晌，也不见若怜说话，就又追问道：“陶大人是怎么罚你的？”
“她……”若怜听见这个“罚”字，想起之后发生在刑堂里的事儿，小脸儿瞬间憋了个通红，就像秋天里一只熟透了的苹果。
……
“我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那位陶大人往自己身上乱瞄了一阵，仿佛一只发现了肥美猎物的狮虎，举着锋利的爪牙，恶狠狠地逼上前来，却又不忙撕咬，先来逗弄撩拨。
“大人……”自己扬脸儿直躲，吓得胆颤：“奴才不是不应，奴才……是真的没钱！”
“没钱？怎么会没钱？”她愣了一下，撇着嘴不高兴地说道：“据我所知，小倌儿们都是最会攒私房的。你在春藤馆也待了不少时候……”
“可我，我还没挂牌接客呢……”自己也不知怎的，就拿出了这个当挡箭牌：“王主赎买时，我也没拿里面一样东西。现在到了公子身边，还没有给定月钱！”
“你就没得过什么赏赐？”她不肯死心，忽然想到一事，眼睛亮得发光：“我见过你跳舞，好像一位仙子一样，穿着一身红色软纱，又飘又旋，真是美极了！”
她见过……似乎，也喜欢……自己的心不知为何，怦然一动，不自禁的，眸子便偷偷向她瞄去。
四目一对，她似乎愣了一下。转而握掌成拳，遮掩着咳嗽了数声：“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得过珠宝玉器？核银多少？”
自己连连摇头。
“切，你服侍的那位主子也太吝啬了！”她诱哄了半天，不见成效，就愤愤然嗤了一声。
“公子待我很好。”心中为离凤不平，自己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就争辩起来：“只是，他也没得过王主的赏呢，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哪有东西给我？”
她皱起眉头，大约是听出了自己为公子抱屈之意：“他戴着王主赏的耳徽，还不知足么？”
自己咬唇答道：“公子说他心里明白：王主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赏耳徽的。他和侧君、叶使在王主心里……不一样！”
“还不喜欢他？哎呦，怎么着才算喜欢啊？”陶大人直翻白眼：“你听过谁家的夫侍小宠敢别妻而走？你那公子就敢！如今侧君也学他，还有叶使更甚，说都不带说一声的，自己就跑到李季大营去了……王主忒是软性，不赏鞭子，还给他们耳徽。嘿，这妻主当的，真不是一般的窝囊！赶明儿我娶了夫，就得拿出厉害手段来，看他敢跟我滋歪！”
被她瞪圆眼睛盯着，自己没来由就是一凛，结结巴巴地又转回了先前的话题：“那个……大人，我想起来了，在洛川时王主给韩少爷做生日，公子得了一根木簪，我得了一颗金瓜子儿……”
“才一颗，那顶什么用啊！”她叹气数声，极是失望：“看来，你还真是个穷光蛋！”
“嗯……”自己的下颏儿被她松开了，心也跟着没了着落。
“不行！”她在屋里来来回回转着，想了好半天，忽然又一跺脚：“那算你先欠着我的，以后仍得还！你认账不认？”
要是不认，她现下就得把我吃了……自己被逼得只能点头：“认……”
她立时眉开眼笑，从怀里掏出一条绢布来，拾起笔在上面写了一行：若怜欠陶月欢白银一万两，限期归还。刚递给自己，又缩了回去：“还得添上一句：账目未清之前，不得陶月欢同意，若怜不许擅自出嫁！”
这是何意？自己诧异地朝她看去。
“干嘛？”她瞪来一眼：“万一你嫁了什么小气包、吝啬鬼，她让你赖账怎么办？”
“我……不赖……”
“到时候你说了不算！”她吹干了布上的墨迹：“瞧你这面团似的性子，当得了妻主的家么？哼，我得未雨绸缪，不许你嫁给别人！”
“……”
“画押！”自己看那块绢布摆在了面前，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就是那日被她撕破扯走的半截衫袖，还不及细看，又被她握住细白的手指，按了一个印纹上去。
“哈哈”，她朗声大笑：“这回你可跑不了啦！”
“……”
“若怜啊。”她自觉完了一件大事，又坐回了案后，连拍两下堂木：“你擅闯王寝，惊扰王驾，该判刑杖二十！”
“……是。”
“来……”她刚要叫人，又捂口停了下来：“刑役们二十荆杖下去，还不把你这小身板打扁了，那你还怎么替我攒银子。不成不成，看来得本姑娘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她？
“你挑一个。”她示意自己去看旁边一排刑杖，直叫人触目惊心。
自己半挡着眼睛，颤颤巍巍指了根最小最细的，听她笑道：“你倒会照顾自个儿，这根可带着倒刺呢，我以前就吃过它的亏。”
“啊……”自己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再瞧一遍，哪条粗木杖都让人害怕。
“要不……”她走过去翻检一阵，从个屉柜里抽出个半长不短的青色东西来，对着自己一晃：“凑合这个吧？滑滑溜溜的，得用。”
玉势……自己猛地捂上了眼睛，心跳快得就要蹦出胸膛：怎么刑堂里还有这种东西？她是不认得，还是故意装傻？
“喂，快着点，我还有正事呢！”她拿那东西敲了敲自己的屁股：“赶紧脱裤子！”
“……”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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