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缓缓掀开袍襟，露出了胸膛，
嘶！
黄子健脸色微微一变，只见华佗胸口处蜘蛛网般的赤黑血纹，心脏部位圆圈心肉呈现了黑紫灼色，有一缕缕黑色的凶煞气息从里面渗透出来，
华佗叹气道，“这确实是噬心蛊，前天老夫曾经的一个徒儿，亲手将那蛊虫种进去，让老夫向丞相提议，开颅治病。”
黄子健咽了咽喉咙，那一缕缕黑气犹如活物，在心脏部位前面渐渐凝聚出一个模糊的虫头，蠢蠢欲动，仿佛随时会撕咬破开心脏，激射而出。
“本公子曾听张卫将军生前提起过，阴虫潜藏墓穴，寄生在尸体内为生，所谓的尸变就是生人侵入了它们的领域，惊动了阴虫，它们便控制尸体疯狂攻击入侵者。”
当时张卫解释得很详细，目的就是为了打消黄子健和一众将士的心理畏惧。
其中，就提到了蛊虫，作为佐证，
“他说过，苗疆一带的控尸人，培育出了一种新型的阴虫，可以寄生在活人身上，驱使奴役生人，将之称为蛊虫。”
至于是不是真的，黄子健也懒得较真，非要用前世的知识，代入这个世界，扯一辈子都说不清，
所谓入乡随俗，他也就接受了张卫的说法。
华佗点点头，“老夫曾阅览过一本手札，是记载蛊毒一类的内容，里面提到过，可以去一杯水来，吐口唾沫于水面，常人唾沫会浮在水面上，凡中蛊之人，唾沫则会如同石入河水，沉下水底。”
医毒不分家，像华佗这种神医，不管医术，毒术，都会涉猎，
蛊毒术，就是毒术里的一种。
只有研究透彻，才能治病救人。
华佗到旁边取了一盏水来，吐了一口唾沫进去，咕哝咕哝，唾沫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沉了下去，“果然如此，其实老夫对于这种蛊毒术也非常好奇，一直想研究一番，奈何找不到会此术的人。”
没想到天道循环，最后竟然是他曾经的弟子，亲手为了他种下了蛊毒。
黄子健翻了翻白眼，这个时代的大夫，心都这么大？
拜托，就算你不大喊大叫，
好歹也露一下恐惧的表情，好么？
您老这一脸好奇是怎么回事，捡到宝了？
黄子健回想了一下张卫当时的介绍，“这种噬心蛊是那些邪魔外道用来奴役驱策活人的手段，蛊虫寄生在活人的心脏里存活，刚开始时全身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七天潜伏期过去后，中蛊者就会严重缺水非常口渴难耐，怎么喝水都于事无补，浑身发不出一滴汗和尿液来。待得再过七天后，蛊虫渐渐成熟，开始吸食中蛊者的心头血！”
“嘶！人的心头肉是最为敏感脆弱，蛊虫一口一口的噬食，这种噬心之痛，让中蛊者痛不欲生，最后将心头血吸干殆尽，心脏就变成了干瘪瘪风干的壳子模样，中蛊者就会彻底死去。”
这种控人折磨手段，任何钢铁汉子都会承受不住，乖乖听令下蛊人。别说华佗了，换作其他任何人，哪里抵挡得住那种痛楚，别说撒谎骗老曹开颅了，恐怕让他直接拿刀捅老曹都会毫不犹豫。
本来这么一说，总该让华佗怕一怕了吧，
岂料，这老头兴奋得涨红脸色，跑到一边，拿起毛笔和小本子，唰唰就将黄子健方才的话记了下来，“公子，还有什么症状吗？”
黄子健嘴角抽了抽，伸出大拇指。
这时候是勤奋好学的时候吗？
一个字，服！
“按理说，您老前天才被下蛊，不应该这么快出现这些如同蜘蛛网般的触手条包围心脏部位，起初的七天潜伏期应该只有一块红斑才对啊！”
黄子健摸着脑袋，“您老这般症状应该是第二个周期才有的症状，这样一个可能，下蛊之人加快了速度，他是要置您老于死地啊！”
不是说下蛊之人是曾经的徒弟吗，有这么大的仇恨？！
难道华佗把这徒弟那啥了？
看到黄子健一脸异色看着自己，华佗点点头，“没错，下蛊之人的确是老夫曾经的弟子，而他对老夫的恨意恐怕比海还深，因为老夫对他们这些曾经的弟子，做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华佗顿住了没继续说下去，脸上闪过愧疚，悲恸，愤恨，种种情绪，一看就知道里面的故事不简单哪！
黄子健头皮有些发麻，这小老头到底干了什么，结下这么大的死仇？！
良久，华佗长长一叹，“老夫把他们都骟了...”
磕磕！
黄子健一个趔趄没站稳，摇晃了几下身子才勉强稳住。
果然人狠话不多！
看不出来啊，这小老头多么狠辣的手段！
“老夫侄女华丹，自幼跟在老夫身边学习，她天资聪颖，善良好学，老夫一直都想将衣钵传给她。”
华佗也不隐瞒，缓缓将事情说了出来。
有一天他出了一趟远诊，回来后家中发现了大变！
侄女华丹被迷晕还污了身子，华丹不堪此辱，自尽了。可是却不知道谁是凶手！她没出门口一步，作案之人肯定是他弟子里的一个！
华佗简直要疯了，抓不到凶手如何让侄女瞑目，于是他做了件糊涂事，将门下弟子全骟了。
不过最后华佗清醒时，发现漏了两人，凶手肯定他们其中之一！
只是他意识到自己的糊涂后，没脸再面对其他弟子，将他们解散后，华佗也离开了那伤心地。
黄子健听得真是唏嘘，果然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这个下蛊的人，就是被太监的其中一个弟子吗？”
谁料，华佗摇摇头，“他是跑掉的那两个弟子中的一个，老夫质问他当年的内情，他也全供认不讳！”
华丹就是他迷晕的！不过污了她身子的却不是她，而是另一个颇受华佗喜欢的弟子。
“因为嫉妒！他才做下这等事情！”
华佗老眼里眼泪闪烁，他想过很多原因，没成想最后的答案，却仅仅是源于嫉妒。
那个弟子认为，他才是最适合接受老师衣钵的人。
可是华佗却想把衣钵传给华丹，并且有意撮合那个喜欢的弟子与侄女成婚，
把他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弟子心里嫉妒的火焰，如火山喷发，再也压抑不住，于是才迷晕华丹，将她送到醉酒的另一个弟子床上！
那个弟子酒醒后，发现铸下大错，慌慌张张竟然跑了。
“真是嫉妒使人疯狂啊！”
黄子健摇头，“如今他还不肯放过您，将噬心蛊种入自己恩师体内，这种人已经不算人了，称呼其为魔鬼都不为过啊。”
只是，
“这个人到底谁？如此丧心病狂疯魔的人，不该存世啊。”
华佗深深凝视了一眼黄子健，缓缓道，“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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