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拒绝合作，对方大可以不显山不露水的把消息泄露给扇密院，那么大辽在汴京十数年的经营将彻底毁于一旦，这是一个大功劳，能带来想象不到的富贵，于情于理，没有理由放过这种机会。
事实上，这位小爷非但没有，反而大度的透露出要合谈的诚意，甚至不惜暴露了十几年的伪装，主动的把把柄递交到他们手中，此时又拒绝军事层面的合作，种种行为太过反常了。
“你我都知道，辽宋将来必有一战，何时战？如何战斗？那是国君的事，在此之前，咱们何不一起发财，只要有钱，咱们可以远渡重洋，在异域他乡称王称霸，逍遥快活！”张为用手指重重的在桌上点了点。
“哈哈哈！”周管事嘿嘿一笑，再次为其斟满酒，了然的道：“张公子思虑周全，言之有理。”
周管事直到此时才彻底的放下戒心，原来这个家伙目的是为了钱，想想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水郡固然兵强马壮，一应补给大部分要靠朝廷供给，胳膊又岂能拧得过大腿？
哪怕反水倒戈，在大辽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毕竟对于叛徒，没有多少人能够放下芥蒂。
而张鸿儒为了活命，保住一家老小，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忠心不二的为辽国卖命，你说人家累死累活找罪受，犯的着如此吗？
所谓的燕云十六州，实际上也就是一个诱饵，就算纳入囊中也于事无补，谁会要一个被人包围的土地呢？
此子，看得通透，让他也放弃了无畏的试探。
唯有海外才能是活命的机会，宋廷纵然再强手也伸不到海外，在此之前，金钱就显得尤其重要，看来张鸿儒为了这次逃亡也是费尽心思，对大辽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
若非他的家人受制朝廷，凭借他的目前积攒的财力，逃亡海外，无忧无虑的度过下半辈子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你们的人从辽而来，受制于朝廷的户籍制度，属下只能在黑作坊里务工求生存，这种情况下探听的情报有何价值？再者时间久了，兄弟们难免离心离德，我今天来要跟你商量的正是一个共赢的法子。”
“什么法子？”
周管事咽了口水，压制心中的震惊，悬着的心再次提起，这家伙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报？幸亏他只想图钱，否则光是他这敏锐的洞察力，简直是大辽谍报界的灾难。
此事也一直是他的心病，在大宋，不管去哪里都需要路引，没有户籍根寸步难行，尤其是这些外来人口，在大宋是二等公民，哪怕死了也无人问津。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敏感，有个头疼脑热连医馆都不敢去，莫说收集情报，连基本的生存都很难维系，高额补贴不仅拖垮了组织经费，因此他也经常被对手弹劾，已经成为一块心病。
这些人遍布大宋各地，流离失所，管理困难，许多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未来我会在汴京城开设票号，书局，以及船运等事业，正是用人之际……。”张为望着周管事贼兮兮的笑了起来。
周管事顿时恍然，原来这家伙的目的在这里，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的招到免费的劳力，而他的背景把几个黑户洗白易如反掌，用大辽的经费养的战士为宋廷纨绔赚钱，这算盘大的啪啪响，而他却只能感恩戴德的欣然接受。
这是双赢！
双方互有把柄抓在对方手中，是合作的前提，周管事面上为难，心中如却如释重负，与其让那些人流落在外，给组织带来隐患，还不如划入张为旗下，统一管理，也间接化解了他的【政】治危机，一举数得，自然一万个愿意。
“祝我们合作愉快！”经过一番磋商，周管事表现出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端起酒杯与张为轻轻一碰，算是同意合作了。
如此一来，双方正式结盟，利益捆绑，日后对方再想甩开彼此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张为夹着菜，满面微笑，殊不知他也在暗中算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堡垒是可以一点一点的用利益的糖衣炮弹逐步攻克的。
张为很清楚，身为谍报员，常年在刀口上讨生活，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有着崇高使命，这种人意志坚定，为了国家能够奉献一切。
要么在金钱上的寻找寄托，这样的人往往会疯狂敛财，或醉生梦死，或自甘堕落，有一日算一日，这个周管事便是后者。
他若是一名铁杆的谍报员，当他试探对方时，他完全可以采用玉石俱焚，壁虎断尾的策略，可是他没有。
因为福客来不仅仅是一个据点，还是私人聚宝盆，日进斗金，他舍不得。
再则，山高皇帝远，随便在账面上做点手脚便可吃的肚满肠肥，相较打打杀杀，何乐而不为？
两人达成共识后，关系顿时暧昧了许多，彼此心照不宣，开战后各为其主，在此之前共同发财。
“老弟，你刚刚说要开书局？”周管事酒过三巡，带着微醺问道。
在他印象中，开书局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得会做人，会拍文人的马屁，才有文章刊登，才有钱赚。
“确切的说是报社，说了你也不懂，就是刊登日常新鲜事物的机构，届时还得老哥鼎力相助啊。”张为笼统的回了一句。
“这是自然！”周管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方的说道：“哥哥手中恰好有一间书屋，就送给贤弟了。”
“那就却之不恭了。”张为没有跟周管事客气，免费的何必客气，权当是对方毒害自己的赔偿了。
餐后，两人愉快的分道扬镳。
张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听到食客不断的议论着一首悄然兴起的词作。
“你们听过一首叫《鹊桥仙》的词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真的我有点想我家娘子了。”
“你们说赵钟庭究竟是何方神圣，一词名动京城，现在各方人马都在寻找此人。”
“尤其是书屋的那些掌柜都急疯了，这首词一字千金也不为过，若能能够得到代理权，能赚多少银子简直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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