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寒风拂动，吹得人骨头都有些冰冷僵硬。
一黑衣人，戴着一顶轻纱帽子，将衣领向上竖了竖，跺跺脚，身子探出几分，从暗巷口子向外望去，空空如也，依旧没有任何人。
就在她要收回身子之际，青石板的路上，终于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接着，便见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
马车在暗巷边停下，车夫跳下马，上前对马车中的人抬手，低声唤道，“主子，到了。”
马车里的人，探出身子，玉白的手，落在车夫手上，微微向前，露出一张蒙着黑纱的脸。
暗巷中的黑衣女子立即迎上前，对马车中的人行礼，“见过凌妃娘娘。”
马车里的人顿了顿，眼角微挑，冷笑一声，“看来，你又忘记该如何称呼我了。”
“主子。”
黑衣人这才掀开面纱，跪地行礼。
那张熟悉的脸上，昔日里的泪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环单膝跪地，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抬起眼，望向眼前凌卿娇，唇角微扬，带着讨好的笑容。
凌卿娇只是用余光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甚至都未曾抬手，只微微扬动下巴，算是让她起来。
“如何？”
“主子，奴婢已经得到了凌卿寒的信任。她如今，已经许奴婢贴身伺候。”
凌卿娇冷笑两声，挑眉打量柳环，阴阳怪气，“看来，你做别的不行，这伺候人的本事，倒是不错。”
柳环面色微顿，露出尴尬之色。
如若不是她在司职库当差时，妄图勾引陛下未遂，又怎么会被柳环派来做这样的苦差事呢？
“他们夫妇感情如何？”
柳环收住脸上尴尬之色，打量凌卿娇两眼，接着道，“奴婢在王府这些日子，王爷未曾来王妃府中歇过。”
凌卿娇抿着唇瓣，嘴角微扬，眉眼中荡出几分笑意，垂眼略显娇媚，“我就知道，他没有忘记我。”
柳环心中不屑，面上却恭恭敬敬，“今日，王妃和楚小姐还为了奴婢大吵了一架。奴婢瞧着，这楚小姐若是将此事告诉王爷，定然会在王府引起轩然大波。”
“做得很好。”凌卿娇眼中笑意更浓，“柳环，只有办完这件事情，你在宫中的事，本宫非但与你既往不咎，还能给你寻个好出路。”
“多谢凌妃娘娘。”
柳环叩首谢恩。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柳环目送着凌卿娇离开，这才缓缓起身，不住暗骂，“若是被我翻了身，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快步往王府而去。
漆黑之中，柳环摸索着入了院中。
一路无人，柳环逐渐安心。
进了屋中，才点上屋里蜡烛，便见桌边竟然坐着一人。
柳环大吃一惊，险些跌倒，满面慌乱，看向坐着的人。
“王……王妃……”
待到看清楚来人，柳环脚下一滑，险些跪倒。
只见凌卿寒缓缓抬起眼，微微挑视两眼，望向柳环，“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柳环心跳猛然加速，连带着面色都红了起来。
她喘着粗气，胸口起起伏伏，一时之间，竟然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凌卿寒倒是未曾多问，反而送上了些许笑意，像是个温柔的额娘，在看待自己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看到她这表情，柳环倒是安心几分。
“奴婢闲来无事，出去转转。”
凌卿寒没有多问，起身走到柳环身边，呵呵一笑，“你刚来王府，的确该多转转。只是，日后不必穿成这样去了。”
凌卿寒说着，走到柳环身边，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动两下，握住柳环手腕，将她拉到一边坐下，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看看。”
柳环上前，扫视两眼，竟然是两匹全新的布匹。
“王妃，这……”
柳环蹙着眉头，诧异地望向凌卿寒。
“我今日得了几匹新布料，特意给你送来。瞧瞧，我觉得，这湖绿色十分衬你。”
凌卿寒说着，已经将那布料拿起，在柳环的身上比划了一番。
柳环眉心紧蹙，由着凌卿寒拨弄自己，目光错愕，满面惊讶地打量着她。
“王妃，奴婢何德何能，怎么能担得起您这样的厚礼？”
“好了，拿着吧。”
凌卿寒打了个哈欠，对柳环摆摆手，做出一副瞌睡之色。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今日回来得晚，明日若是累了，就晚些来。”
说完，也不等柳环回话，凌卿寒已经起身，快步离开。
直到她走到门边，柳环才回过神来，匆匆上前，对凌卿寒行了礼，“多谢王妃。”
凌卿寒并未回话，抬手摆动两下，阔步而去。
屋中再度陷入了一阵寂静。
柳环走进屋内，看着桌上的锦缎，情不自禁抬手触摸两下。
锦缎光滑，触感极其舒服。
这还是柳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锦缎，心中扬起说不出的感受。
……
另一边，凌卿寒到了自己屋中，却见安玖守在屋外。
一瞧到凌卿寒，安玖快步迎上，“王妃，您回来了。”
凌卿寒微微侧头，望向屋内，“你在外面做什么？”
安玖尚未回话，便听屋内已经传来一声冷沉的声音。
“王妃回来了！”
楚衔皓缓缓从屋中而出，挑着眉角，目光含着冷笑。
他站在门边，定定地盯着屋外凌卿寒。
“你怎么来了？”
凌卿寒目光轻蹙，打量了两眼安玖，对她摆摆手，吩咐她下去伺候。
“凌卿寒。”
楚衔皓几步上前，站在她身前，拧眉挑眼，“这么晚了，你去做什么了？”
凌卿寒只是扫视他两眼，并未答话，快步进了屋中。
“今日，你为何要当众训斥灵儿？”
楚衔皓跟着凌卿寒入了屋中，眉眼冷冽，盯着她。
她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地倒了一杯茶水，猛灌两口。
“王爷这么快就知道了啊。她在我院中，对着我的婢女又吼又叫，难道我还不能说她两句？”
楚衔皓一脸诧异，不可思议地盯着凌卿寒，“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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